“何止是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这次我们还必须要大把大把的花钱呢。所以我说这是一场比财力、比势力、最后还要比武力的一场灾祸啊!”
“爹!照您这一说,我们的命运岂不是要被县长来掌握着,我听说这县长是新来的,他真的敢判我们输官司吗?”
夏振东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在他心里老天爷排第一、他排第二,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被别人宰掉的危险。
“我料他不敢,这家伙如今上任已经快半个月了,可他一次照面还没有给我打,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档子事,我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夏啸天咬牙切齿的说道。
夏啸天这话还真不是吹牛,在紫云县他夏啸天是跺一脚紫云也要抖三抖的人物。他身为本地虎,多年经营的庞大势力无处不在,黑白两道翻手覆云,紫云商业经济命脉被他一手垄断,乡、镇士绅听他掌控,所以历任县长第一站都要来拜访他,如果惹上了他,他稍微使个绊子,可就够这县长喝上一壶了。
“大哥!我在县上听人家说这个新来的蔺同春县长是“东救会”的成员啊!恐怕会对咱们不利呀。”
“什么东救西救的,怎样对咱们不利?啸江,你说清楚点。”夏霸婆着急的问道。
“据说这个蔺同春是东北人,他所加入的东救会全称是‘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这个组织里面有很多的共产党人,所以这人与共产党来往密切啊!”
“共产党?你说的可是当年成立农会要分我们土地和家产的那个红毛党,哎呀!啸天,这可怎么办啊,他们可是与我们有深仇大恨的呀!”夏霸婆急的捣着拐杖跺着脚说到。
五弟的一番话令夏啸天心里猛然的一惊,但是,他看到家人们脸上紧张的表情,他立刻平静了下来。
“他加入什么会的都无所谓,只要他是国民政府的官员他就不敢用红毛匪的那一套,另外他不会不掂量掂量咱们夏家是什么声望,到时候只要咱们再把他喂的饱一些,我就不相信他是一只不吃腥的猫。”夏啸天用自信的口吻说道。
此时的夏啸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必胜的信心来,决不能让家人们失去信心,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我不隐瞒的告诉你们,我现在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在心里面了。”夏啸天满怀自豪的说道。
“真的吗?”一家人听他这样一说顿时间喜形于色。
“快给娘说说孩子,这是为什么啊?你说了娘今晚可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咱们的仇人现在靠的就是驻军的保护,可是咱们知道现在的驻军是一支被打残的军队,差一点在前线就全军覆没了,无奈之下才撤到咱们这里休整,可现在他们已经恢复了元气,眼下战事越来越紧,鬼子们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他们还能在这里长呆吗,我料定过不了多久,也许是明天他们就有可能卷铺盖走人,哼哼!到了那个时候……。”
“对!这话说的太对了!”
“是啊!是这个理。”
夏啸天的话音未落就赢得了满堂喝彩,一家人顿时满脸的兴奋,压抑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哼!到时间他龙家失去了保护伞,他想跑我也绝不会让他跑掉,咱们给他来个关门打狗,当年他龙得水砍掉了我一只耳朵,现在我可要好好的“伺候伺候”他了。”
“儿子!听你这样一说,娘又可以看到刨腹挖心的好戏了。”
“对呀!娘…”
“O(∩_∩)O哈哈~……。”满屋子的人开心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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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耗子,别睡了,快起来吧,龙家在发粮食呢,你去领回来。”
莲西村村东的一户人家里,一个女人正使劲的摇晃着床上睡着懒觉的男人。
而这个被叫做耗子的男人一声不应,呼的一下抓起被子蒙头又睡了起来。
女人急了,张口大骂道:“睡你妈那*呀!整天就是睡、睡,睡死你个赖种!家里都没吃的了,你也不管。”
女人越骂越来气,伸手哗的一下拽扔了盖在男人身上的被子,露出这男人的白屁股,这男人是裸睡。
床边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手里边拿着一根小棍子,男孩用棍子朝男人的光屁股上打着,嘴里面学着母亲骂道:“打死你个赖种。”
“我日你八辈!老子睡会也不让睡安稳。”耗子急了,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骂道。
耗子原名姓江,叫啥名字没人知道,人们只管叫他江耗子。他活脱脱是一个老鼠精托生来到人间,这不但是因为他长着两个长长的老鼠牙,更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贼。
莲西村甚至整个莲花镇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贼。四十出头的他常年领着他的两个徒弟——哈巴狗朱宝瓶、癞皮狗石斛子,三个人勾搭成帮流窜在外,能偷就偷不能偷就抢,干尽了坏事。
喊他起床的这个女人是她的老婆小灵红。小灵红长的漂亮,白皮肤、大胸、细腰、大屁股。她原是县城怀月楼的头牌风尘女子。那一年耗子在外干了一桩“大买卖”。手里有了钱回来就包了小灵红。小灵红把他伺候的舒服似神仙。这耗子便就有了想法了,自己四十多岁了,也得娶个老婆生孩子留个种啊,死了有个哭丧的。
正好小灵红也有想法,自己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已经快过了吃“青春饭”的年龄了。这男人有钱,以后跟着他不会吃苦受罪,再说了也脱离了“万人骑”的苦海了。
两人的好想法一拍即合,这耗子掏钱给小灵红赎了身,她便跟着耗子来到了莲西村耗子的老鼠窝成了家。
被老婆掀被子叫骂的耗子眼看也难以睡成懒觉,便骂骂咧咧的起了床。
“晌午给老子烙些葱花油饼吃,天天给老子吃些啥呀,想害死老子你再找一个小白脸是吧。”耗子走出门的时候骂道。
“姑奶奶还想吃烧鸡卤肉呢,你给姑奶奶拿钱来,整天你鳖孙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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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来到村子的大路上,村里的人都来去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路旁的一片空地上,几台大火炉里燃着熊熊大火,铁匠们光着膀子满头大汗,黑红的脊背油光光汗闪闪,叮叮当当打造着大刀长矛。
一群手拿大刀红缨枪的巡逻队从跟前走过,虽然这群人衣服破烂,五颜六色的烂布条一缕缕露着肉,但他们精神饱满,神情庄严。更令人惊奇的是队伍里还有几个青壮年人。
自从那一天夏霸天引来抓丁的把村里搅个底朝天后,村里青壮年都跑光了,哪还敢呆在村子里,可后来龙召男一行来到了莲西村,从随行的任庆伟副官那里,乡亲们才知道了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的壮丁征招计划,人们顿时明白了夏霸天的阴谋诡计,流着泪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底朝天。这几天一些胆大的年轻人才敢回到了村子里。
“老大!”
“大哥!俺两个就是去找你呢,真巧了。”
随着声音耗子看到两个贼徒弟哈巴狗和癞皮狗,他二人正朝自己走来。二个人手里面也拿着一个大口袋,也是要去龙家领粮食去。
大徒弟朱宝瓶长的是小个、小头、黑脸皮,特别是尖脑袋、大嘴巴、宽下巴,嘴脸看上去和狗一模一样。所以人送绰号哈巴狗。这二徒弟石斛子也长着狗一样的脸,只不过他头上长了一头赖疮流着脓水,所以人送绰号癞皮狗。
三个人相遇嘻嘻哈哈一通后,便一起去领免费的粮食。
早些日子大栓兄弟的武艺班在外打把势卖艺,就在班子回到村子里的第三天。这三个贼也从外地回到了村子。
三人看到了村路口的那棵大槐树都激动的流了泪。倒不是因为几个月来想念家乡而流泪,而是因为他们已经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就在今年过年前,三人流窜在冀州干了一件大案,杀了一家金店掌柜的全家,没想到失手被逮进了大狱。眼看着就要等到秋天行刑砍头,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日本人打了过来,监狱的看守跑了个一干二净,三个家伙就这样捡了条命。
一路上三人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感谢着日本鬼子八辈祖宗,同时还不忘重操旧业,持枪抢了一群逃鬼子兵的商人家眷。
“到家了大哥,你回家可以大干嫂子了。”两个徒弟嘻嘻哈哈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