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法名为“瞒天阵”,专门用于隔断天机,适用于盗取天机的种种改天换命之事。
阵法已成,张道祯指着铜灯道:“你们两人,分别把血液放进铜灯里。”
桌前站在张念尘和钟鸣,他们手中都拿着把小刀,在手掌中割开道口子,鲜血流出,缓缓流入铜灯中。
铜灯是莲座的油灯样式,这种灯很吃油,钟鸣感觉自己足足放了大半碗的血,前世献血都没献这么多。
待到他放好血,旁边的张念尘赶忙给钟鸣包扎伤口,钟鸣看到他自己的手还在流血,摆手道:“我自己来,你还是先给自己弄好。”
张念尘心中有愧,总感觉对不起钟鸣。
“徒儿,放灯芯。”
在张老道的吩咐下,张念尘又拿出一根古怪的灯芯,那是一根很粗的灯芯,尾端分叉,分别在两盏铜灯之中。
灯芯放好,张道祯口中念念有词,指着那灯芯不断念动口诀。
呲的一声,灯芯发出诡异的响动,一团血色的火焰点燃,铜灯里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在火焰跳动的瞬间,钟鸣感觉背后一凉,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正在往外流淌。
他丹田之内的那两道真气不安的窜动,钟鸣没有抑制住,两道真气四处流窜,在体内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似乎在寻找是什么伤害了钟鸣。
借命,伤及生命本源的禁法,老道说的再轻松,对钟鸣也是影响很大。
几乎同时间,钟鸣和张念尘都跌坐在地上,疯狂喘息。
钟鸣抬眼看看张念尘,他的脸一片煞白,薄弱的身躯不断颤抖,在低头看看自己,虽然有些虚弱,但比张念尘好了太多。
那边张道祯念完咒语,也盘坐在地上,老道作为施法者,所承受的压力不是两人可以比拟的。
他玉葫芦里的两色玄丹无召自起,围绕着张道祯缓缓旋转。
张道祯神色紧张道:“看好灯火,在灯里的血液燃尽之时,不可让火苗熄灭。”
“是师父!”
张念尘应了声,几度想爬起来,可颤抖的身躯做不到。
钟鸣咬牙站起来道:“你别动,我来看。”
扶着桌子而立,钟鸣盯着铜灯里的血液,判断这些血液大概需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能燃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见铜灯里的血液要见底,钟鸣的身躯也越发的无力。
再看地上的张念尘已经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恍惚间,钟鸣看到他身体里有种黄色的光线与自己相连。
那是很多密密麻麻的光线,飘摇着钻进自己的体内,在丹田,胸腔,额头各处。
仔细去看那些光线,它们像是一条条游动的蛟龙,只是这些龙的形态很奇怪,有些没有头角,有些没有鳞爪,总得来说不是真龙模样。
钟鸣有些担忧,他道:“我看到很多条龙在小道士体内往外钻。”
“正常,这些只能你跟念尘看到,这是他体内的前陈国运在找庇护,今后,这些国运龙气就要寄居在你的体内。”
听到张道祯的回答,钟鸣又疑惑问道:“那小道士没了气运,他今后如何?”
“所谓借命,不过是把他体内承受不了的东西渡给你,今后我徒儿的命格就会变成普通人,若是外人查询,便与你的命格一模一样。”
言毕,张道祯问道:“铜灯内的血液如何,燃尽就算是圆满功成。”
瞧了眼铜灯,钟鸣答道:“还剩下个底,大概还有五分之一。”
点点头,张道祯不再说话,全力运转瞒天阵法,保证最后一刻不会出岔子。
可总是天不随人愿,就在此时,阵法外的墙壁忽而被一道黄光洞穿,铜色巨剑如同切豆腐般从黄泥胚墙外窜进来。
铮
铜剑瞅准阵法的黄光,剑刃直刺而入。
正在维持阵法的张道祯哇的一声,吐了口血沫,铜剑将黄光打的粉碎,剑刃直取灯火,一剑便将灯火斩灭。
铜剑轻吟,围绕着钟鸣旋转,剑刃指向张道祯,似乎是在保护钟鸣。
“怎么回事?”
望着铜色巨剑,钟鸣眼前发懵,连忙一把拽住还想伤人的铜剑,怒吼道:“巨厥,你要做什么!”
被钟鸣抓住,铜剑剑身微微颤抖,挣脱开钟鸣的阻拦,执意要斩杀张道祯。
“巨阙,住手!”
幸好此时门外传来俞白的声音,铜色巨剑才不甘地停在半空中。
剑刃前一尺便是张道祯的额头。
铮
铜色巨剑不甘地发出轻吟,缓缓飞回钟鸣的身旁。
如此变故,不止是让张道祯受了伤,还让钟鸣百思不得其解,看铜剑的模样,并不是要伤害自己,反倒要保护自己的模样,为何它却要斩杀张道祯呢?
这耽搁的时间,俞白已经一脚踹开木门,冲进屋子里来。
她环视一周,微微皱眉后赶紧扶住钟鸣,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摇摇头,灯火熄灭的那一刻,钟鸣体内躁动的血液便停止沸腾,他的体力正在缓缓恢复,已经没有方才那种虚弱感。
此时,地上趴着的张念尘也悠悠醒来,他摇摇头,疑惑地看了看,赶忙爬起来跑到张道祯身边,搂着老道问:“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俞白看看钟鸣,又看看张道祯师徒二人,冷笑道:“没想到这天下还有你们这等邪门歪道,竟然用借命之法给自己续命!”
铜剑巨阙轻吟,随着主人的怒喝,摇指张道祯师徒二人。
钟鸣算是听明白了,应是这铜剑感应到自己有危险,便一路飞到了这里。
铜剑是俞白的,跟俞白有某种联系,它又告知主人,让俞白也赶到了此处。
借命在俞白眼中是邪法,她此行而来,是要斩杀张道祯师徒,保护钟鸣!
感动之余,钟鸣又是叹息。
好心办错事,让钟鸣如何怪罪这个热心肠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