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连死两个人,邪乎得很,村里人没啥事不会到这儿来。
他特意挑了这么个没人的地方。
啪!
再一次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心中的火气消了些许。
“叫你嘴贱!”
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他冷笑着一脚踢碎,荡起的水纹一圈圈往外散。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各种混乱的念头抛之脑后,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熬着苦忍了十年,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就因为这张贱嘴,先是在酒席上被许砚书冷嘲热讽乃至驱赶出门。
如今又因一时不满和李氏吵起来,现在还要面临被赶出王家的结局。
说到底,他之前的置气,都是建立在王家众人与他有血脉亲情的前提下。
窝里横!?
二柱苦笑着摇摇头。
说到底对于王家来说他就是个外人,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曾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
难怪!
难怪王老汉选择的是王大柱,难怪小时候在自己想念书想取代王大柱之时,王老汉从不松口。
原来如此!
自己却一直以为他们偏心,可他们其实从未偏心。
王家的人怎么可能省吃俭用去供着个外人念书识字?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与长辈置气,可在他们看来,却是不知感恩。
可王家对他哪来的恩?
先不说五岁那年害死了自己一次。
二柱看着自己的手背,少年人本该劲韧的皮肤此刻裂开一个个口子,终是给他留下了后患。
常年劳作不停歇,他的手几乎像是王老汉那般老人的模样,一条条的皮纹如沟壑般深邃,一到冬天就会裂开,渗血。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氏对他又哪来的三春晖,纵是她再重男轻女,但对待秋花可比对他好多了。
他稍一冷静下来,却又想起刚才王老汉不经意间说的话。
似乎是王老三和李氏夫妇俩做了错事,还是为了王老汉的婆娘做的,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他抱养到了王家。
还瞒住了其他人。
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已经无从考究,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在王家老老实实做人,哪怕忍气吞声遭人白眼,也绝不能再和刚才那样顶撞李氏。
李氏要送宝柱去念书,花了多少钱与他何干?
那不是他的钱,是王家的钱。
王逸轩中了举,便有县里的商家大户平白送来了几箱银两作为贺礼。
后来王逸轩觉得这钱如同无源之水,便又与几个商户合作弄了不少产业。
其中的曲曲折折二柱并不清楚。
但王逸轩忙着备考,顾不来那么多便叫王老汉掌控着整个王家的财务却是真的。
自己现在的状况,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缝补过的,便是问王老汉要些银子去买新的有何不可?
他心念一动,又有些担心王老汉会推辞。毕竟自己并非他的孙儿。
不过既然到目前为止王老汉都没有撕开面具,想来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将事情说破。
只要自己不去挑战他的底线,王老汉多多少少是要顾念着他这多年来的任劳任怨。
而王老汉的底线,八成就是王逸轩了。
只要他不去闹得王家不宁,只要没有更加得罪王逸轩,王老汉应该就不会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