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晓伟匆匆出村口,迎面遇到李广兴夫妇往回走。
“广兴叔,收工啦?”晓伟打招呼。
李广兴心里还窝火,鼻子“嗯”一声,不再搭理。他老婆也不吭声,两人急急赶路回家。回到家,李构还没回来。夫妇两人疲劳加生气,又是一阵没完没了的牢骚和抱怨。
陶家的三角田也是在田野中央,名副其实,呈三角形,一边紧贴李广兴的稻田。此时,天快黑了,到处灰蒙蒙的。远处的山,竖立着高大的阴影。陶晓伟沿田埂走到自家田边,朦胧中,依稀看出,自家稻田已经干涸,没有积水。要赶水入田,就需要到另一侧的水渠放水,水经过李广兴的稻田,再流入三角田。陶晓伟紧走几步到水渠边,掘开一个小堤口,水淙淙注入李家的田。他折转身,回到这头两家共用的田埂,挖开一个小决口,让水漫过李家的水田后,注入自家的田里。陶晓伟判断,自己开的排水口小,要让三角田注满水,至少到明天早晨。他放心地回家休息,等第二天早晨再封排水口。
“哦哦——哦!”“哦哦——哦!”
不知谁家的公鸡一个劲在窗外蹄叫,李广兴醒来,他探头一看,天麻麻亮了。他披衣起床,胡乱洗漱一把,看到老婆在厨房煮粥,扛一把铁铲就出门看田。他先在村边最近的一块稻田查看秧苗长势,晨风中,禾苗叶尖粘着露水,亮晶晶的。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昨晚刚撒肥料的稻田走。走近田边,水流淙淙响。他奇怪了,昨晚刚下肥,没有放水入田呀?他加快脚步,到水渠边一看,水渠开一个小口,水淙淙淙淙响着流入他的田。
“谁干的?”一股怒火升起来,他厉声问。四下没有一个人。他铲一把泥封住排水口,仔细看田里,水已经注满他家的田,漫过禾根,看来不知道是谁昨晚就放的水。他一路沿田埂查看,终于在另一端看到过水口,泡满尿素的肥水淙淙地流入陶军红的三角田。
“陶军红,你这个伪君子,我昨晚刚下的化肥,你这么缺德,整晚在我田里过水。”他气愤地破口大骂,使劲地挖起两铲泥土,堵住了出水口,
附近起早看田水的几个村民听到骂声,走过来看。
“你们看看,陶军红平日装得挺像,满嘴道理,可是昨晚趁我刚施肥,偷偷过水,把我田里的肥力全冲跑了。”
陶军保在附近看田,听见有人骂他哥,跑过来问究竟。
“我哥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趁你家刚下肥就过水呢?你弄错了。”
“我弄错?你睁开眼睛看看,排水口就在这里,我刚堵上,还淌着水呢?你们都来看看,是不是陶军红偷过水?帮我做个证。”
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不会是陶军红吧,陶家都是讲善心的人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什么人干了?”
“哎,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连陶军红都起贼心了,不道义。”
李广兴见骂不解恨,越想越气,化肥还是赊账来的呢,不能就白白让陶军红给过水冲走了。他一路骂骂咧咧往村里走,要找陶军红算账。经过村头自家门前,老婆正在晒衣服,见他气鼓鼓在骂什么,冲他说:“颠佬一大早就在外面骂人,嗑错西北风了?”
“你缩在家里懂什么?昨晚咱家刚施肥,陶军红就偷偷过水给冲走了,你知道吗?人家尽欺负我们,今天又骑到头上来了,我找他算账。”他生气地一路骂着,急急赶往陶军红家。
“陶军红,你这人怎么这样缺德?我刚刚下肥料,你就过水冲走了。”看到陶军红在屋檐下绑畚箕绳带,李广兴怒骂道。
“你胡说什么?我过水冲走你家肥料?”陶军红无端被骂,莫名其妙,停下手,拿眼瞪着他看。
“平日你假装说什么这要讲理,那要谦让,都是虚伪的。你坏心眼,我昨晚刚给稻田施肥,你就趁天黑偷偷过水。今早被我撞见,看你还怎么说?”李广兴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骂。
陶军红见他撒野到自家门口,来势汹汹,愤怒了。他怒视李广兴狰狞的脸,声音大起来:“你一大早就来我家撒什么野?谁过水你家的稻田了?不安好心,赖我头上来了?”
“就是你!平日假仁假义,暗地里就做损人缺德事。”李广兴声音很大,声声刺耳。邻居听到吵架声,围拢过来看,人越聚越多。
陶军红见围观的人多了,怒火被激起来,他愤怒地吼道:“你疯狗啊?儿子不成器,管不好,尽发疯!今天跑来我家门前乱吠乱咬,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