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清明,星月漫天。
六月伊始,寒意早褪,暑气渐生,
此时已是晚上点,凉爽晚风中,浸没在浅浅夜色中的圣穗城,已是一如过往的灯火满街。
日暮千灯上,盛晚夜未央。
位于兰德尔街中心区域,一座老式城堡内灯火通明,内部还源源不断地传来古朴而典雅的音乐,以及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城堡是旧任城主留下的遗产,不过市政厅几年前开拓西城区的时候,西蒙·柏丁在科廷先生的提议下,领头无所谓地搬离了这里,而这座再次遗弃的巨大城堡便被拆除了围墙以及大量偏楼附堡,剩下的主体也改造成了接待贵宾用的“招待所”。
虽然这么做,并没有使很多贵族商贾追随着搬到西城去,不过旧贵族富商们还是卖了西蒙面子,纷纷拆改自家围墙,缩小住宅范围——这也为兰德尔街如今的繁华奠定了基础。
几年时间里,“招待所”并没有接待多少人,而今天,它终于是派上了用场——金蔷薇家族的小姐——迦娜·德克拉,以及名扬四海的政治天才——卡尔·奥尔德里奇,落脚于此。
据说再过段时间,这座“招待所”就会退役,作为礼物赠予奥尔德里奇先生,不过现在,这里正进行着德克拉小姐的私人沙龙。
沙龙的规格很高,具体有多高,艾伦也不知道,总之,一直心心念的贝拉没被邀请来,显然,商业家底的德拉诺尔男爵还不够格,而他能来,还是靠着帕特莉夏的身份地位,厚着脸皮讨要才得来的参与机会。
悠扬的钢琴仍在演奏。
艾伦找了个机会来到了餐桌后,再次拉了拉自己领口——此时的他正穿着一套正式的轻薄款贵族礼服,而他也相当地不习惯这身设计复杂繁琐、甚至反人类的行头。
“喂,我说,你也没必要这样吧。”
艾伦瞥了眼同样藏身在长餐桌后的金毛,相比于他,后者的“不良反应”更甚——帕特莉夏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餐桌半步,一直躲在这里,对于音乐与舞池中的男女完全不感冒,也对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年轻贵族们的话题提不上任何兴趣。
而这群贵族们也是早就看到了帕特莉夏,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搭讪,即使是溜须拍马的也没有,除了因为金毛还只是区区一只小金毛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
帕特莉夏的名声着实是狼藉。
犹记一年多前,金毛第一次参加宴会,艾伦亲眼见证了她“不慎”捏折了两个男孩的手骨,以及,那记华丽的过肩摔。
从那以后,帕特莉夏好勇斗狠的凶名便是在圣穗城贵族圈子里传开,游手好闲的米虫贵族们更是完全不敢接触这位传言中可以“一拳打死牛”的公爵之女,理智些或怀着别样目的的也因她“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参加贵族活动”而无法接触。
野蛮、古怪、偏执、死板、闭塞,这就是贵族们心中给她上的标签。
所以艾伦对于金毛能答应为他来参加这次宴会,其实是很感动的。
如果没有那个要求作为交换,就更感人了。
“你要干什么就快点去,”金毛没有看艾伦,而是冲舞池中某个带着异样眼神打量而来的家伙,龇了龇牙,并回以“凶残”的怒视,同时道,“早点弄完早点走,这儿难受死了。”
“嗯,我也觉得。”
艾伦看了看大厅旁的时钟,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对附近的一名侍者打了声招呼。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侍者很快便来到了男孩的身前,很标准地一手握拳背在后背,前身略倾,很有礼貌地问道。
“麻烦你,帮我把这束鲜花送给那位小姐,嗯,就是德克拉小姐,”艾伦从地上捡起了一只盒子打开,只见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陈列其中,随后,又朝舞池侧边半靠在大沙发上,正一手端着高脚酒杯,众星捧月般被一群贵族围在中央的红衣金发女郎努了努嘴,“就说,是钢琴师,李,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侍者一愣,不自觉地上下打量了下男孩,但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道了声歉,熟练地接过了玫瑰推着餐车朝着人群的方向缓缓靠过去。
“那,我先过去了。”看着侍者离去,艾伦转头朝着一旁瞪着自己的金毛笑道。
金毛目光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竟延迟了两秒才闷闷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