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伊斯的话让睢文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生病消失,失去记忆,这两个词透露着满满的阴谋气息。
还有那些时隐时现的蓝光。那个自称“路过的女高中生”的女孩称发着红光的白瓷天使为那一位的使者,现在看来“那一位”应该就是机械正教信仰的神明。再联系到那些异教徒身上的黄色光团,阿洛伊斯身上的蓝光很可能也和机械正教有关。
睢文有了一个猜想。或许皮埃尔?图尔利用机械正教的技术改造了阿洛伊斯。
“我那段时间一直很迷茫,虽然皮埃尔和母亲都称呼我为阿洛伊斯,但是我完全没有自己就是阿洛伊斯的感觉……”
那时的阿洛伊斯产生了疑问:“我是谁?”
这算得上是个哲学的终极问题了。感到迷茫之后,阿洛伊斯开始阅读一些有关的书籍。虽然书本是一种极其奢侈的商品,但是对于作为西港斯佩奇寡头之一的图尔家族来说并不算什么。阿洛伊斯阅读了许多谈论人生的哲学著作,有来自法兰克的,有来自教会的,甚至还有来自遥远东方黎凡德人的。这些书籍的共同点就是都讨论了人和世界之间的联系,作为个体思考的意义等等内容。
“那对我而言是段幸福的时光。我阅读这些书籍,思考里面的内容,偶尔会把想法告诉母亲。”阿洛伊斯的表情柔和,露出了少见的微笑,“母亲每次都沉默地听着我说,不评价也不讨论,但是这对我而言就够了。”
“后来,这些事情被皮埃尔发现了……”
皮埃尔?图尔仔细地检查了阿洛伊斯看过的书籍,然后开始大发雷霆。
“他斥责我愚昧无知,把那些书籍全部烧毁,并且开始向我灌输一些奇怪的东西。”
“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皮埃尔向阿洛伊斯灌输的东西总结起来就是这样的:独立的个体是阻碍世界达成完美的罪魁祸首,而毫无拘束的自由思考更是一种罪恶。所有的思想必须归于一处,和物质紧密地结合,达成完美而和谐的大一统。
这些话听起来十分耳熟,睢文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和埃里克简单提及的机械正教教义有着相同之处。当然这没什么可奇怪地,因为皮埃尔?图尔就是个邪教徒。
“我当时很生气,或许因为读了很多关于人生哲学的书本吧,我鼓起了勇气和皮埃尔争论……”
那时的阿洛伊斯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皮埃尔?图尔谈论这些问题,但是现实无情地给了他一记耳光,皮埃尔也是。
在一掌把阿洛伊斯打倒在地之后,皮埃尔把他锁了起来,饿了整整一天。
在阿洛伊斯精疲力竭,意识模糊的时候,皮埃尔找到他,询问他是否已经“悔改”。
“我的回答是不,我想要反驳他的错误……”
结果就是阿洛伊斯继续被监禁着。玛蒂尔达于心不忍,偷偷地给阿洛伊斯送饭,却被皮埃尔发现了。
这似乎进一步地激怒了皮埃尔,他对自己的妻子拳脚相向,并且开始虐待阿洛伊斯。
“从那天开始,我的身上就被留下了一道道伤痕。”阿洛伊斯讲到这里,面无表情,“我一开始感到困惑,害怕,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地在意一个说法,如此地暴虐。”
“直到他在我的身上烙上了那个可怕的印记。我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阿洛伊斯颤抖了一下,“但是我本能地感到害怕,同时我也意识到了,皮埃尔已经疯了。”
阿洛伊斯开始策划离开这个家,他希望玛蒂尔达和他一起走,母子二人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母亲拒绝了,她不敢那样做,她害怕皮埃尔。尽管如此,她还是帮助了我。一天晚上,她去和皮埃尔聊天,我趁机逃出了那栋宅邸。”
接下来,阿洛伊斯就和睢文几人相遇了。
“我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阿洛伊斯低着头,“母亲应该已经遭到皮埃尔的毒手了,她很爱我,但是她胆怯,而且还对皮埃尔抱有天真的想法。”
“我已经孤身一人了。”
睢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的,虽然阿洛伊斯没有明说,但是他和睢文都很清楚,这个阿洛伊斯不是阿洛伊斯。皮埃尔在被杀前曾经说过,阿洛伊斯不是他的儿子,再加上阿洛伊斯没有以前的记忆,事情就很明显了。阿洛伊斯不是图尔的孩子,甚至可能不是普通的人类。
但是这无所谓不是吗?睢文所知道的阿洛伊斯,就是那个被康拉德从阴暗出揪出来的,灰头土脸的小孩子。
“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你不是还有我们吗?只要你想,就可以一直待着我身边。你还可以去萨瓦,埃里克那家伙很喜欢你的样子。”
“嗯,我知道。”阿洛伊斯抽了抽鼻子,“谢谢你,睢文,不用担心我。我已经经历过痛苦了,不论过去如何,人总要继续活下去,就算你要把我赶走,我也会好好地活着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神情平静而坚定。
之后睢文就离开房间到了楼下,阿洛伊斯则表示自己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
“嗯?康拉德呢?”
睢文下楼之后,却没有看到康拉德,只有埃里克一个人在仔细地看着地图,罗杰则一如既往,沉默地待着一旁。
“康拉德阁下刚才有事情要做,出门了。”
有事,能有什么事?睢文挠了挠鼻子,凑到了桌旁,看起了那张地图。
地图不大,一英尺见方,看材质大概是羊皮之类的东西做的。地图的主体是一片散布着许多小岛的海域,只有最东边露出了半截陆地。
“这张地图是那里的地图。”睢文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