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面纱和肚兜呢?
李凝雨抬起了眼眸,发现自己的面纱和肚兜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段露白的手中去了。见状,李凝雨秀眉一挑,怒道:“你这狗淫贼,真是改不了吃……”
“吃什么?吃什么!”段露白饶有兴致地问道。
李凝雨登时气结,犹豫了半天终是憋出一字:“滚。”
“好啊。”段露白笑了笑,张开了双臂,身子往后一倾,朝着山崖下边坠去。
李凝雨赶忙想要去抓,却扑了个空,临到山崖边上,观下边云雾里,哪还有段露白的身影。李凝雨咬着牙,怒跺着脚。
李凝雨立马修书一封予峨眉派说道,自己要在江湖中游历,而后展开了对段露白的追杀。经历三月逮到段露白醉倒在一个酒铺里,酒醒后逼迫他完成三月前未完的论剑,长此以往酝酿已久的心事,终在此刻动情。
此后,二人于江湖上跋涉,慨五岳巍峨,叹五湖惊四海,赏过江南花月,见漠北沙雪。情深已固,成为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侠侣。万千男弟子陷入了悲愤之中。但无奈,此时的段露白因入情而踏遍山水心自在,修为再上数层,途径名地偷学了许多功法,同龄中已无敌手。
是夜,二人秉烛乘舟夜谈,无意聊到了江湖的过往:金粉六朝皆交付的秦淮,夕阳西风中的旧朝古道,曾威撼帝都却无故凋亡的天山派。
还有,三百年前的一个盛世——西洲楼兰。
那是一个多么繁华的城市啊,四方商客络绎不绝,异乡国珍来往贸易,人民富庶安居乐业,驼铃悠悠丝路漫漫,邦内邦外和睦共处,黄金成沙流银成塔,葡萄美酒夜光杯觥……却因三百年前,西泊国国师无故安逝下葬姑苏,不久后,叛军攻陷楼兰,接连着,泱泱大国成为幻影,西泊国彻底沦落成了历史长河里的一个美好的故事。而楼兰所在的西洲,也成了荒无人烟的脊土。
提及楼兰,李凝雨那总是淡漠的眸子里总会放光。她曾在峨眉藏书阁里知晓过楼兰古城的故事,心生仰慕向往,但无缘的她,只能在脑海中苦苦追寻这份美好。每到此,她都会捧起段露白送给她的彩绫蝶,彩绫蝶来自西洲,她想靠着它来窥见不为自己所知的故事。
每到此,天性爱闹且嘴多的段露白会显得出奇的安静,她不断地讲,他静静聆听。慢慢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形成。
——自己建造一个“楼兰”。
段露白无师自通,在学武修炼等方面天赋异禀,就连市井小偷都会的《探云手》,他也练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就连当初两人初识时,他也能在李凝雨那悄无声息地偷出她的肚兜。现在他的《探云手》,也更是不比昔日。
就在这个信念的支撑下,他一边与李凝雨游历江湖一边到处盗窃珍宝。一切阻碍在他恐怖如斯的实力面前皆为笑谈,一阵摧枯拉朽,建筑楼兰的计划在不断筹备着。
却浑然不觉,自己这样做已埋下了祸根。
段露白至今也没能忘记,当他带着李凝雨到了西洲时,李凝雨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那惊喜的神色。
商路不绝,金碧辉煌,兰花满地,这就是她记忆里的楼兰啊。
自此,楼兰“重见天日”的消息如插上了翅膀传遍了江湖的每个角落,人们纷纷闻声而来,以见楼兰古城风采。渐渐地,楼兰就恢复了三百年前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变过。
段露白和李凝雨也定居于此,并产下一女,取名段忆。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但世间美好总遭人嫉妒,总会有消逝的时候……
……
想到此处,段露白便感到头疼欲裂,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也罢。痛苦的事,又何必去记起。”段露白苦笑一声,缓缓走到了一座水晶棺材旁。
水晶棺材里边,沉眠着一位绝美的女子。女子那双微微泛着碧绿的手臂,已被挑去了筋断掉了骨,十指皆被从关节处折破。一柄碧绿色的剑已被截成三截,勉勉强强拼凑成一柄完整的,放在她的一旁。
段露白见状,又头疼了起来,赶忙跑到了一旁的箱子上,如同一个被病痛折磨得丧心病狂的病人,在寻找那一剂属于他的苦口良药。
终于,他找到了。那是一具星盘:上边依次连构着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星。每对应的一颗星上,都有一只蛊虫在那窸窸窣窣地低吟。
段露白见到了完好无损的星盘,会心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不知用什么木头制成的蛊偶,随后,望向了星盘上那“贪狼”的地方。
而蛊偶上边,正刻着三个小字,在此间忽明忽暗的烛火里跳跃。
——“洛飞羽”。
“还好没死。”段露白狰狞面目掠过这个蛊偶,阴寒一笑:“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