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几日总出这些怪事.....”
中年剑客用着他那看似不紧不慢的步伐,只片刻功夫便来到了永王府,看着紧闭的朱红大门,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随即拉着把手缓缓叩动。
门房探出脑袋,打量了面前这人一眼,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我来找你们王爷。”
那门房打量了这中年剑客上下一身,朴素无华,把门缝砰地一声合上,只有声音从内传来:“我家王爷病了,这几日谁也不见。”
笑话,王爷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再说了,管家下命这几日紧闭大门,凡是来找王爷的一律拦下,那些个达官贵人们也就罢了,怎么还来个乡下土鳖?这几日管家似乎心情很不好,自己是得更加用心些了。
又拉开门缝瞧了眼,那人已经消失不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永王府深处,面无表情的永王已经坐在凉亭之中面对棋盘一天一夜了。
自管家上前被永王阴冷的目光狠狠扫视退下之后,便再也没人敢进庭院打扰,管家更是吩咐下去,这几日王府谢绝任何来客,就说王爷病了,不见客。
永王凝视着被黑子缠绕垂死挣扎的白子,沉默不语。
一个身影落在庭院之内,朝着凉亭缓缓走来。
永王双眼布满血丝,瞥了一眼来人道:“来了?”
来人正是中年剑客,他开口道:“芙蓉酒楼无人,望月楼也是如此,门房也不让通报,在下无奈只能独自闯进来了。”
永王闭上眼,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眉心,说道:“无妨,过来坐。”
中年剑客缓缓坐下。
“这次叫你过来,本是想让你办一件事。”
中年剑客沉默片刻后道:“在下欠着王爷人情,王爷但说无妨。”
永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可是现在再办这件事已经毫无意义了,我想让你办另一件事。”
“请讲。”
“会下棋吗?”永王指着棋盘问道。
“只略懂一二。”
“你看这盘棋,白棋看似毫无机会,实则仍有一线生机。”
他取出一粒子,轻轻的落在一处。
中年剑客仔细看了眼棋盘,半晌后开口道:“鱼死网破,生机渺茫。”
永王沉默,将那棋子拾起,换了一处又轻轻落下。
“如何?”
中年剑客沉默的又看了片刻。
“苟延残喘,生机尚存。”
永王又拾回棋子,落在另外一处。
这次中年剑客只瞥了一眼,嘴里吐出四个字。
“孤注一掷。”
“没错,”永王满是血丝的双眼盯着中年剑客。
“怒在下直言,王爷想要赢得这盘棋,不妨试试方才第二手,虽是苟延残喘,但胜负尚未可知。”
永王低头沉默,半晌之后抬头,脸上竟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
“本王现在便如同这棋盘里的白子,原先想法与你一般无二,但是昨天夜里我收到了一封消息。”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衣袖,缓缓道:“所以现在想下这第三手。”
中年剑客皱眉道:“这一手只能出奇制胜,若是对方有所提防,则前功尽弃,所有生路全部堵死。”
“无妨。”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笑道:“若是这下棋之人,只有最后一子的机会了呢?即便是这子落错地方,他也无能为力了。”
中年剑客闻言一怔,半晌后开口道:“只是这一子落下,即便黑棋只有一子机会,也是有去无回。”
赵桓神色冷漠的盯着中年剑客,开口道:“帮我杀个人。”
“....谁?”
“这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位武帝之子,赵广源。”
中年剑客沉默。
这位向来温文尔雅的永王殿下,此刻双目通红,低声嘶吼道:“如今我那位亲爱的老师已经放弃了我这位得意门生,反而去让那个小杂种去当皇帝,还将我苦心安插多年的棋子们一一拔出。最可笑的便是我一直认为这位老师是站在我这边的,也从未刻意遮掩过什么。可笑,真是可笑!”
他用力将手上茶杯狠狠摔砸在地,已经冷却了的茶水随着瓷片四溅开来。
“我原本都已经放弃了,但是这位老师还是太低估我了,我那个安插在老师府上多年的钉子,终于给我传来了个消息。”
他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我的这位老师,身患重疾,怕是已经时日无多了。到时候他一死,若是没有那个赵广源,就凭景王那个蠢货,也能和我争?”
他又坐下,看着沉默的中年剑客继续道:”现在就看我这步棋落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了。“
中年剑客听着这些话,沉默不语。
“怎么?你这位曾经接连击退过北齐和西魏两位剑道宗师的大乾第一剑客,也会害怕吗?”
中年剑客缓缓开口道:“只是听到这些消息有些吃惊。”
“为了帝位不择手段的人多了去了,我这又算什么?”
中年剑客默然道:“为什么是我?”
永王微笑道:“除了你这位大乾第一剑客,有谁能突破大内高手的层层阻拦,又有谁能在楚平川那个匹夫面前杀人?至少我想不出别人。”
这一次中年剑客沉默更久,最后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若是那位杨老太傅拼死阻拦呢?“
赵桓听到这句话,嘴唇微微一顿,但依旧开口道:“只要有人拦你路,统统杀了。”
中年剑客脚步一顿,随即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