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和目的,一行人来到码头边。
此时已经乌金西坠,裕盛号上的船工正在做着发船前的最后准备。
本应该十分繁忙的码头此刻却安静无比,只有一名穿着补丁白色长衫的男子站在码头前一块大石上,拿着一个十分奇怪的物件,对着众人喊道:“后天下午,东海将会有超级大风浪,将会把裕盛号吹翻,整船无一生还。请各位大哥大爷们,停下手中的功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千万不要上船。”
他身边立着一面白色的幡旗,被风刮得呼呼直响,夕阳刚好照在上面的“半日仙”这三个字上面,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庄严而神圣。
为这个突然出现在码头的少年,增添了一份神秘的瑰色。
众人围在容敏身边,七嘴八舌地问道:“小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半日仙让你来告诉我们的吗?”
“如果是半日仙说的,还真的值得仔细斟酌一下。”
“这不是容家那傻子吗?傻子说的话你们也信?赶紧去干活。”
“不对,听说容敏前几天才说刘府少爷会跌断腿,结果呢?还真的跌断腿了,宁可信其有啊。”
“这事我知道,千真万确,我还以为这傻子怎么突然变神了,原来是半日仙算的。”
……
在场的,有一名身材健硕的男子,手上抱着自己五六岁的孩子,身边站着自己小山一般壮硕的妻子,正是容敏第一个顾客——彭顺小朋友一家,那身材健硕的男子正是他爹彭勇。
彭勇是刘家的雇佣船工,因为力气大,水性好,很得船厂管事喜爱;又因为为人仗义,不拘小节,很得船厂工人拥护。
听了容敏的话,他冷笑一声,转过头去对自己孩子说:“顺儿,爹爹这次去北都,你想要什么啊?北都的兵器闻名大礼,要不爹爹给你带把小弓箭,让你去射鸟儿,可好啊?”
如果平时,彭嫂子马上就要跳出来制止:“小孩子家家玩什么弓箭的。”
不过此刻她正一脸凝重,思考着容敏的话,连彭顺和她说的话她都没注意听。
“孩儿他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累了?”
“当家的,不如咱们也别出海了,给管事的告个假……”
“娘子,你怎么了?难道被那黄毛小二的几句胡言乱语给吓着了?”
“当家的,你不知道,这小子不简单……”
说着把那天自己儿子的事情说了。
这裕盛号本来是昨天一早便已经出发,到北都柳家送礼物。只是没等船转出海口,便让刘家一艘快船给追了回来,原来是那日日仙一早感觉不对劲,起来占了一卦,说此趟航行怕有大祸,全因小祸引起。
刘钦的性子,日日仙是知道的,两人也算认识许久了,宁愿惹得自己不高兴,也来报这件事,可见这也不是开玩笑的做法。
抱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心情,刘钦派快船乘风而下,在入海口十里的地方拦住了裕盛号。
回来一看,果然有个小问题。虽然不大,但是好歹证明了日日仙并非无矢放的之人。再加上裕盛号刚回来,柳家就上门借船,实在是坏事变好事,全赖日日仙。
再说这彭嫂子,晚上回家看到本来已经出海了的相公不仅回来了,关键还真的带了板鸭,这实在是太让她吃惊了。
此刻看到容敏,那些在心中埋下的种子争相恐后地发芽了。
本着良心来说,彭嫂子此刻居然无条件信了他。
因为一个在被自己追讨钱财的前提下,还能突破重围,进来救下自己孩子的人,一定是一个侠客。
侠客会欺骗人吗?
就算欺骗也是情非得已。
彭嫂子并非一般的妇人,她当然知道凭着自己相公的力量,不可能阻止这条船的出发,但是她却不希望自己的相公坐上这条船,就算是容敏在和众人开玩笑,她也冒不得这个险。
听完自己娘子的话,彭勇陷入了沉思,虽然问神占卜之事不能说全然不信,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经验和舵手的经验。
裕盛号的舵手刘广安师傅今年四十有六,在这片海域上已经纵横三十多年,从他十二岁开始在船上当一个船工开始,他出海的次数多达三百次,比许多人看到大海的次数还要多。
刘师傅刚刚才对着天空感叹,最近是难得的好天气,到达北都,要比平常快上四五个时辰,大家可以趁着空隙好好地去北都逛一逛。
这小兄弟说其它的原因,他大概还要想一想,说是大风浪,实在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