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五十年代,我姥姥冬天穿着草鞋,去割草喂猪,老了以后风湿关节炎,好在她认识字,也让我妈妈去上学。”
“嗯…我只是想说,其实这很正常的,那个时候,连吃的都没有,冬天穿着兄弟姐妹穿不了的单衣,很难…”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的姥姥也没有说过她的爸爸妈妈该死…”
夏悯忍不住笑出了声,靠着木桌的身子直了起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镰刀的刀尖提起。
“你看,小水,我听说过有的孩子会想让自己的父母去死,更有直接杀死了父母的人,但是你是我第一次,理所应当觉得父母该死的人。”
“哦,其实是第二个,不过第一个人的遭遇比你惨多了,惨到连我都觉得她父母罪有应得,不过嘛,哈哈,她也不过是刀子嘴罢了。”
夏悯慢慢向韩水走去,而趴在柜顶的韩水,没来由的对面前这个已经被看作食物的男人产生了恐惧感。
是的,恐惧!就连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出现的恐惧感!
“你想干什么?”韩水不由自主往黑暗处缩了缩。
“我只是在和你聊天啊…”
“我能干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只是突然对关于恶靈的说法产生了一丝怀疑…嗯,你就是靈,或许没有干什么坏事…”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算是恶靈,有的人内心已经坏掉了,这无关于学历,无关于财富,也无关于他的贡献…”
“谁说世界第一的高校、企业,就不能有变态,不能有杀人犯呢?”
“七十五亿人就有七十五亿种正常,世界上有什么人都是正常的,不过,既然已经烂掉了,就不该见光啊…”
“你看,你虽然没有干坏事,是的,你是个好孩子,任劳任怨的好孩子。”
“不过你已经坏掉了啊,心里都烂掉了?”
“什么人会觉得父母该死呢?”
“生你养你的父母该死?苦苦寻找你的父母该死?而拐走你,让你家庭破裂,杀死你父母的人,你却叫她娘?”
“哈哈哈哈,这也太幽默了吧?”
夏悯说着说着,开始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来。
笑了许久,笑到韩水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抖,瞳孔缩小,表情变得十分恐惧,夏悯终于慢慢直起腰,正色,认真地说:
“你死前是内心坏掉的人,死后是为虎作伥的靈,那你就是恶靈,就算你从来没有沾过血腥,你已经不需要心理医生了,你需要的是外科医生,超度你的外科医生。”
夏悯一个箭步,左手抓住韩水的头发,使劲一拽,一个一米四的瘦弱身体便被拽了下来,然后镰刀一划,手中的重量瞬间一轻。
韩水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眨了眨眼睛,恐惧似乎已经消退,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剧烈的心跳,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没有血液,只有黑雾从整齐平滑的脖子断口中飘出。
意识正在慢慢地衰退,韩水张了张嘴,黑色的血泪从眼睛中滑出来,她看着愈发模糊的夏悯的脸,只来得及呜咽着:
“爸爸…”
提着韩水脑袋的夏悯愣了愣,冷漠的表情渐渐恢复了温度。
手中的头颅和地上的身躯都完全化成了黑雾,而夏悯的手依旧保持着举起的动作。
良久,夏悯无力地落下手,退后几步靠在木桌上,苦笑着摇摇头:
“草,冲动了…”
“有爹妈还嫌弃…不要给我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