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赵宁见严朗已经恢复正常,便不再管他,撒开腿就往巷子里跑。这个时候再想从暗渠逃跑已经不行了,那里到处都是枯枝尘土,不说搬开需要多少时间,就是想钻过去,也会被那个大汉给拉回来。
看见赵宁和严朗逃走,大汉也急了眼,直接挥动宰牛刀,一刀砍在知伯的手上。知伯本就已经奄奄一息,靠着本能死命抓住大汉的脚,这一刀下来,几乎就快毙命,只觉得力气逐渐消失,抓住大汉的手也慢慢松开。
“给我站住!”大汉使劲想从知伯手里把脚拽出来,可惜对方像镣铐一般坚固,气得又是一刀直接砍在知伯头上。鲜血如注,将大汉和知伯都染得鲜红,知伯的眼睛紧紧盯着赵宁他们逃走的方向,看到三人转进小巷的黑暗中,才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
其他两个大汉看见知伯抱住自己同伴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时候也赶到两人旁边,将知伯的尸体拉开:“老东西!”骂完,三人立刻朝刚才赵宁他们消失的小巷跑去,但当他们钻进小巷的时候,才发现巷子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路,更不要说三个小孩的踪迹了。
“被他们跑了!”
“没事,四座城门都被我们的人守着,三个小屁孩而已,他们哪儿也去不了,呆在城里,也只有被杀死的份。”
“嗯,回去城门口吧。”三个大汉在巷子口转了一圈,然后转身往北门走去。经过知伯尸体的时候,刚才被纠缠的大汉上去又是一脚,才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赵宁和严朗带着赵静一路狂奔,最后随便找了间破败的民居躲起来:“他们应该没有追过来吧?”
“好像没有!”严朗在门口张望一阵,才坐到赵宁身边,大口喘气。
“严叔的事……”赵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严朗,于是话刚说出口,便又停下来。
严朗却反而平静不少,随手抓起一些杂草,向空中扔去:“没事,我已经想通了,你说的没错,我应该活下去,找机会为他报仇!”
“你能这么想最好。”
“但知伯本来可以不用死的,要不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我们现在都应该在城外了。”严朗低下头,对于自己刚才的行为颇为悔恨。
“那不是你的错,知伯本来就打算用他自己做诱饵,为我们争取逃跑机会,只是我们自己没做好而已。”赵宁苦笑摇头,宽慰严朗道。
“对不起……”
“没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去!”闭上眼睛,赵宁在脑海中苦苦思索,试图找到一条安全而又能迅速逃出禹乡城的路途。“除了那条暗渠,你还记得有其他通往城外的密道吗?”
严朗微微摇头:“我们会不会出不去了?”
“不会的,知伯拼了命也要把我们送出去,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况且我们还要替严叔,可能……还有父亲和母亲报仇呢!”赵宁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忍不住默默哭起来。
从看到城门口的尸体开始,赵宁就表现得很坚强成熟,这些都是来自父亲赵苛的教导,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父母亲的失踪,赵府上下被屠戮,邻里乡亲被虐杀,严礼和知伯的死亡,就像一记强过一记的重拳,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丝毫不留情面地捶打在赵宁心上,这一刻,他终于绷不住了。
实际上赵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这座城里逃出去,刚才那条暗渠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而现在,这个希望也已经完全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绝望。仿佛被拖进深渊之中,赵宁拼命挥舞双手试图抓住什么东西挺住往下坠落的身体,只可惜四周空无一物,黑暗从身外钻进身体,慢慢侵蚀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肉,赵宁眼里看见的只剩下一片虚无。
忽然,从黑暗的虚无中猛然出现一道灿烂的光,洒在赵宁身上,温暖而舒适。
赵静一下在扑在赵宁身上,努力发出一丝声音:“哥哥,不哭。”
清脆的声音一下子将陷入绝望中的赵宁拉了回来,他看着赵静,原本颓唐的身体慢慢涌出取之不竭的力气。
对呀,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妹妹,连她都没有放弃希望,自己怎么可以放弃呢?于是赵宁擦干眼泪,用可能是他今天唯一一次心无旁骛地笑容,温柔的看着赵静:“静儿,哥哥答应你,一定带你出城!”
严朗轻拍赵宁的肩膀,朋友之间不需要言语,就已经能互相理解,此时二人坚强的内心。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刚才那几个人一定想不到,我们还敢回去!”赵宁将三人聚到一处,在地上比划起来。“和刚才一样,还走那条暗渠出去!其实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城门距离暗渠距离不算近,只要我们小心一些,那几个人是断然无法发现的!”
“我听你的!”眼见赵宁向自己投来问询的目光,严朗直接说道。“刚才因为我的关系,已经给你和静儿带来这么大的危险,这种时候全听你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