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
慌乱仿佛病毒一样,在预备军中蔓延。随着前方浩浩荡荡的孤竹兵逐渐逼近,内心的恐惧,也就更加浓厚了几分。迷茫、惶恐,大脑在此刻一片空白。这里是战场,自己为什么要过来,经历如此残酷的事情。
冲。
只有冲出去,冲到城中,才能活下来。要不然一直站在这里,等待的就是死亡。
手微微有些颤抖,双目早已通红。别说拦在自己面前的是同袍,就算大王站在前面,也不能阻挡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手中弓弩指向前方,不假思索的就要对着前面射击。
“啪。”
耳光响起。
手腕被重重踢了一脚,弩随即掉落在地上。感觉脸火辣辣的,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疼痛感。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有人在咆哮,他似乎怒到了极致。这里是战场,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决定一个人以及一支军队,甚至一个国家的命运。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城楼之上大王正在注视着我们。在城墙的后面,是无数妻儿期待的目光。你们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吗?你们还是那些主动请缨的壮士?还是我们燕国的热血儿郎。”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局势远远没有你们想想中的那么糟糕。在你们的四周,还有无数袍泽英勇奋战。你们临阵脱逃,最后牵连的只会是袍泽以及妻儿老小。我们是预备军,是士兵,是国家的柱石。”
“你们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孤竹国,踏破蓟都奴役我们的亲朋好友?”
“抬起头颅,好好看看天空。”
话音落下。
无数预备兵全部抬头看向上方,只见天空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的东西遮住了阳光。
“咻咻咻……”
仿佛潮水般的箭矢,从城墙上呼啸而至。在四个预备军方阵的前方,构建出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密密麻麻的尸体,洒落在四面八方。鲜血汇聚,往低洼处流淌。战争的残酷,在眼前一览无余。
“杀。”
“杀。”
喊杀声仿佛惊雷,击溃了心中的恐惧。十五万预备军如梦初醒,众燕国将领们也长舒一口气。在兵部的推演中,一旦事不可违就必须派遣二十万预备军上阵杀敌。到时候最坏的结果,就是发生混乱。
面对来至于心中的恐惧,只有更加神秘而又恐惧的东西才能将其压制。
尸山血海以及密集的箭雨,都有可能成为冷水,让身在毁灭边缘的烈火彻底泯灭。
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想要真正做到,却难道了极致。因为没有人敢百分百保证,一定可以击溃他们心中的恐惧。假若真的不可挽回,那么不用三十万孤竹军杀来,仅仅城外十五万预备军就能把蓟都碾为齑粉。
守军为保证军纪能杀百人、千人,但不能杀万人。在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让手中的屠刀指向他们,是一件是否难以抉择以及执行的事情。
停下来了?
刘聪看着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的预备军方阵,略微有些错愕。他们是新兵,是蓟都城中的青壮。面对战场残酷的景象,难道就没有半点恐惧。说好的哗变呢?说好的混乱,营啸,怎么都没有发生。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为什么会这样。
心中略微有些郁闷,刘聪不停思考自己做错的地方。明明眼看就要国破家亡,他们却来了个大转弯。新兵和老兵最大的区别是什么?现实世界不知道,但通过观看大战就能发现。战斗经验是一方面,心态则是另一方面。
二十万预备军的内心,已经发生质变,一点点成为百战精兵。
刘聪暗暗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