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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哥俩姐俩

村民们听到了街上响起锣鼓李黄毛从外面回来告诉父亲文清的遭遇,这可吓坏了李世昌,本来他还想不能饶过章二利砸了自己家玻璃的事,这回他还觉得如就此了事,自己还是很幸运的了。他猫在自家院内的小菜窖里,让妻子將窖口多盖上一些稻草:“快点,多压上点稻草!

声,纷纷到街前围观,那给赵文清游街的队伍在大槐树广场停下来。章二利逼问赵文清:说,你是不是杏花村头号走资派对村民有罪!”

赵文清在想,这是君让臣死:“我,是杏花村头号走……”他还没说上两句话,便吐出了一口血来。围观的村民在低声议论着:

“赵文清是好干部,找不到什么问题呀,一直忠诚上面的指示,关心村里的生产建设,注重村民的思想风气教育,难道是为村集体养了两台汽车,开了烧窑砖厂不对了吗……”

白静波的父亲白新政,时下就任杏花村第一生产小队会计。他是从城里工厂回来的工人,是六零年觉得农村生产队里可以有些食物补贴,还原农业户口迁回杏花村的。

村里人认为,凡是在外面混过的,都不是一般人,是有见识的人物了,当刮目相看的。直锣锅队的章二利来发展他,站在自己一边。白新政认为智者当借力而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觉得是到了混水摸鱼的时候了,他决定蹬场出山。他将章二利让进屋里边:

“二利呀,来有事吧”?章二利开门见山:

“你是我伯父家的章大成大哥的儿女亲家,我们也算是借光亲家啦。张志仁和胡全志让我来请你参加我们,我说亲家有兴趣没有啊”,白新政微笑道:

“没错,我的大女儿白静霞,谈起过你,你们得多多关照她,我和你大嫂当初以为生不出来孩子了,才讨来了白静霞,结果带来了白静波,白兵,所以我感谢这个孩子很疼她的。”章二利马上拍马:

“是啊,您讲江湖义气得人心”。

“水浒传你没看明白,可也是呀,再看一百遍你也不会明白的。宋江是义气还是智慧?那玉麒麟庐俊义是宋江得人心来的吗?武松,林冲,哪个不是被迫的才投靠,主动逃难上的梁山的,宋江是拣了乱世的便宜,借机坐了梁山而已。胜利者靠的是智慧,得人心不过是手段之一。我曾指点过你,让武瞎子在前面,你不愿听,总和他争风。”

章二利连连点头:“亲家说的对呀”!

“嗯,我们是实在真亲,不是外人,我可以和你无话不说,那赵文清,你想到没有,就咱们村里是你能替他还是我能替呀。武大那伙人,其实就是我的,武大就是我的替身!你我可以帮你,你能听话?你怎么看的”?

“我我,嗯,听亲家的听亲家您的”。

“好的。你和我不一样,你干的事儿,先砸了村大队长李世昌家的玻璃,又给赵文清带了尖帽”。章二利感到危机恐慌且有些委屈:

“我也是公心啊。”

“别装出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子。”

“不是啊,他赵文清也应该理解我,支持运动吗。他懂的比我多,我没有文化,他不应该和我一般见识的。我废寝忘食为了谁?不是呀,那有问题的赵文清也上不来了呀”。

白新政不想再向章二利挑明白,自己暗想:你个二虎吧唧的小子,不怪人们给你起外号叫章二驴,不懂原则。还以为老赵真不行了,你二驴子是小丑一个……

章二利发现第三生产小队,没有人参加批斗走资派赵文清书记,这就是保皇派,我必须从三队下手抓典型制服他们!

石汉背着行李回乡来了。全家人迎了出来,妈妈柳丽媛,看着已长大了的二儿子,眼仁里放出喜爱的目光。

石溪竹仔细观查父亲,那异样的神色和含笑,是那样的苦涩:“喂,老家伙,今天做点好吃的”。柳丽媛答应着去了。这边爷俩接着谈:

“学校先放假了”?

“是黄了。宿舍门窗都不行了,他们要收拾高文翰老师,我们护出了高老师就跑了回来”。

“咳,我们本没钱供你读中专,我才硬逼你的大哥、大姐、二姐们捐助送你去。半途而废也好,让你去学果树,我的本意也是为了,让你把我们杏花村西大甸子的果园搞起来,今后我们就一起干吧。这也是赵文清的意思。他现在已经不去上班了,都是我去与他联系。还有,为了保证我们,第三生产小队的财产和生产不受影响,你们青年人就要多作点了”。

朱家屋子里。大女儿朱雪倩、二女儿朱雪娇,一个点火添柴草,一个炒瓜籽。姐姐说:

“雪娇,爸爸现在又当选为三队队长,很累,他就咱们两个女儿,咱们要多想着父母些才是”。

“哎姐姐,今天中午,我好像是看见石溪竹的二哥回来了”。

“……”。朱雪倩兴奋起来:“你也知道啦。听说他这次走了好多地方……”

“你是不是想去看看他”?

听妹妹一问,朱雪倩的脸潮红起来,便用指头推了妹妹的脑门儿。雪娇更调皮:

“你们俩不也是同班同学吗”。

姐姐不言语,只是翻炒着瓜籽,妹妹死不放过:

“姐姐,你的脸怎么烤得红得这样厉害,是不是不要再添灶堂的火了”。朱雪倩借坡下驴:

“你不知道,这热锅烘人多厉害。哎,对啦,就依你的意识办”。炒熟的瓜籽,姐俩盛了一盘,进了内间放到父母面前,朱雪倩抓了二把瓜籽揣衣袋里,告诉爸妈:“我出去走一走”,走了出去,朱雪娇早就跑在前面了,两位老人看见日益长大的两个女孩子背影,嗑着瓜籽,享受着天伦之乐,母亲看着她俩背景露出了笑容:

“这小姐俩倒挺和气亲热的”。朱茂心安理得:

“你不能生孩了,我们要了这二丫头,不就是为了她们有个伴儿吗”。

“尽口是心非,你不是为了招引换胎生男孩吗,这讨孩还沒抱回来就先取好了乳名,带弟。这弟也沒带来。我就说算命的不准吗。”朱茂似乎不介意:

“那时正赶上大舅妈是医院产科大夫吗来信吗,说有孪生了头胎丫头的,要给人一个。那丈夫毕云生刚成家,一下子养不起两个孩子!后来人家毕竟是手艺人,就不那么困难了。你不要总是叨咕这些,让孩子知道了添乱”。

石家。吃晚饭了,柳丽媛将一瓦盆秫米、大米、小豆三合一的“龙头虎”干饭端到桌上来。不见四儿归来,急得向窗外看,外面只见大团的雪在坠落:

“做一回好吃的,人还凑不齐!……什么时候能过个消停安宁日子呢”。

“别胡说八道了,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算”,石成雨往桌边凑了凑。

全家吃完饭了,仍然不见石溪竹踪影,正着急,门响了,走进来的原来是李雁秋。石成雨生气了:

“这兔崽子,今天回来,我非揍他不可”,转脸冲二儿子说:

“你一直埋怨我不同意你带他去见世面,就这样的闯荡什么?还不出事才怪呢”!

“哟,你可不能打他呀”,李雁秋在一旁稚气地喊起来:“他最怕的就是你,那么聪明的人,都快被你给管傻了,要打,你就打我吧,只会在家里豪横,让人瞧不起。是我让他走的,帮我看家做伴,好几个同学呢,大人都去外婆家了”。说至此,李雁秋扑通跪在地上。石成雨一招手:

“呵呵,我真想揍你,真不敢惹麻烦了,你软硬兼施呀,好啦,起来吧”。

“你还没说不打他”。李雁秋这一说,石成雨那难看的脸没了:

“你这个小调皮蛋,起来吧”。

“谢大伯”,她拍打了几下膝盖,又帮助收拾屋子后,从里间拿来高音二胡至石成雨面前:

“大伯,你还不高兴吗,我给你表演舞蹈”。

“好—好—好”

“呵,好热闹”,朱雪倩斯文地推开了房门进来。

“呀,是雪倩姐俩来了!”柳丽媛忙擦一处炕檐儿:

“坐坐,我呀最喜欢的姑娘就数雪倩啦,这两年在生产队里干活,我每回落后了都是雪倩接我,休息时还帮我挖猪菜,明杰恨我们留她在一起过,摘猪菜都给了别人”。

石汉倒了两杯茶,他本想先端给雪倩,但想到父亲在场,想起父亲说过的,拿媳妇叫祖宗缺德。于是就将茶先递给雪娇,后递给雪倩。雪倩接过茶问:

“回来还走吗”?石汉摇头:

“等拿了毕业证后算了事。就让我们一起在杏花村干一场吧”!石汉谈吐潇洒,热情洋溢。朱雪倩心里暖烘烘的。石成雨笑着补充道:

“你们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弟三生产队,村北地里电井房住人,保护生产和财产以防止遭被坏。小队文艺队我石家可把乐队承包了。石浩将村团总支书记职务让贤,回小队文艺队当导演……”

朱雪娇见李雁秋在这里十分活跃,却没看到石溪竹,心里十分失望,她小声问李雁秋:

“石溪竹哪儿去啦”?

“你还不知道?唐珊珊家搬迁了……”

“噢”。

“唐珊珊的走,你知道石溪竹该有多难过吗!这么大的雪,说不定是去送行或是跟了去啦……”朱雪娇听到这里心神不按起来,李雁秋偷偷告诉朱雪娇:“他的爸爸要打他,我就怕他万一回来了挨打,才不走的,他爸死要面子,我们在这就没事”。

“父母教育孩子是应该的”,朱雪娇自以为然。

“你要知道,他的爸爸打人有多狠呢,让你自己脱了裤子,然后再打”!李雁秋皱眉:“我真的有些不敢离开这里了”。朱雪娇不好意思了:

“那要是真得脱光屁股,有我们在这,让石溪竹多没面子啊”!

两个小姑娘在悄谈,那俩大人自然有自己的事,石汉起身对爸爸说:“,爸爸,我们这就到三小队部去议事去”。

“好,好”。石成雨笑着答应。于是青年们都起身出去了。一时静下来,石成雨“哼”了一声:“尽是这样货”。

“你在说谁呀”,柳丽媛不解。

“说谁,我最瞧不起的就是有了女人就忘了老子的,拿媳妇叫祖宗!石汉刚才倒茶,就没说给我倒一杯”。

“噢”,柳丽媛忙倒了一杯过来:”不就是渴了吗”。

“没脑子,你能顶儿子呀”。

次日晨起,白雪加盟的神花蹊,一处处梅花雪枝却格外清晰悦目,身着红装的朱雪娇,独自站在两个好朋友曾站过的那株腊梅前,雪开始融化了,她抓起了一把画稿碎片,在静静思索。

“朱雪娇”,石溪竹出现在她的身后了。

第三生产队。朱茂和队委会的几个人还有石汉、朱雪倩等人,在一起议事。孙庆文队长挠了挠头:“我们集体主办吃顿忆苦饭。我想就作菜团子吧,外表滾上点玉米面或糠皮什么的。反正是越不好吃越好,不搞肯定是不行的,公社下来人检查。这皮儿,我看也只能是玉米面了,那糠砂淋淋的咋吃呀,社员们也是好不容易聚一次。”

“行”,大家同意了。

“这馅儿吗,队里现有的最不好的菜也就是箩卜呗!去菜窖外面拣点扔出来的烂白菜帮子,别再吃死两口子,大家说是吧”。喂马的孙小脚子吸了两口长杆烟袋:

“那当然了,安排两个人,在队部门外看着点,也假装弄回两大筐烂白菜,烂萝卜放在大门口”。

大家开始造厨,孙庆文队长又强调:“我看这箩卜馅菜团子我们也是常吃,就这么做,上面查来怕是不好看,就把馅和面拌在一起,再攥团子,这样,看上去乱糟糟的倒好一些,还象点那么一回事,里面呢多放些佐料,海米、味素、花椒桂皮什么的”。

于是,社员们按队长的安排办了。听说要吃便宜,社员来得非常齐。蒸熟了,社员们每人分上两个,有一个社员咬了一口嚷起来:

“嘿,还真不赖,这海米、味素的小调料味都吃出来了”,于是,他起身又去锅里抓了两个来。接着打开第三锅,做饭的女工忙拿出两个给队长,其他人闻到了锅里的香味儿,便把这团子全抢个干净。有个社员讲道:“这不要粮票,谁不多吃点。”队长有些奇怪,便咬了一口:嗯?这个里面还掺肉了。他害怕得回头向大门口看了一眼,正见警戒社员在禀报:

“在大队蹲点的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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