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是尝试”,石溪竹平淡的回答。赵月环笑问:
“如果我去当兵了你高兴吗”?
“这是我所求之不得的。不过细想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黄金点,何谓好、何谓坏,谁也无法说得非常清楚,因为生活的结果是后来,又是辨证的。多读些爱因斯坦、弗尔巴哈。都会明朗人生观的”,赵月环点头称是:
“你这是给我最大的鼓励了!”
此时,班级里狂热的许多同学,在呼唤着欲与赵月环一起回家,她应声相随。当石溪竹发现教室已经无人了,才觉得时间已晚,忙收拢文具回家。
进入河边林荫路时,身旁树后面走过一个人,他不由一愣,却原来是赵月环,便笑道:
“你真是个赵嫦娥啊”!
“我有那么美吗,道是你说什么我都不讨厌,你做什么我都看好,你俗生雅长的,是实实在在的,我可遇不可求的狗头金……”石溪竹幽默道:
“哈哈,说不定就有那么一天,臭老九和着凉的会被追捧为香饽饽呢”。
“你真的信了”?
石溪竹没有回答,只是一笑了之。月环继续讲:“我总觉得你是老练的,所以才在此恭候你,为的是和你说说话,但不知此刻你在想什么”,石溪竹看着月环:
“说老练,不过是抬举人罢了,是爱思考、作事认真,给人的感觉而已。我们都不过是年尚不满二十岁的小青年,还沒有太多经历。人不是神,都需要有人点步和生活验证。如***点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指明了同人的方向”。赵月环连连点头,此时她心情很软:
“如果,我真的走了的话,你还会想起我吗”?
“我是个喜欢怀旧的人……不过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的,月环。你想啊,狗头金很难被遇见或视而不见。”
“不,我是说你是怎么评价我的”?
“你很好”。
“怎么个好法”?月环投来期待的目光。
“是个好人呗”。
“就这些吗”,见月环带着几分失望的神情问,石溪竹便补一句:
“……你很美丽,且聪明、气质高雅有傲骨而正直”。赵月环无奈的呼出一口气:
“嗯,那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包括你所接触的所有女孩,在你的心中,我排第几”?
“你当然排在前列”,赵月环骄傲的神情追问道:
“那谁是你心中的第一名”,听这话石溪竹的心跳得更激烈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说:
“你这个问题太尖刻了,我从来还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还答不上来”。
“不是我给你出了个难题,是因为你的才气和温良的性格,吸引了你周围许多女孩子,这不可避免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我提的问题,你迟早必答的。我觉得你是心中有数的,是在遮掩而已”。石溪竹回道:
“我想,大家永远这样好下去该有多好哇”,赵月环摇头:
“是啊,我也希望我们永远不长大,可是,我们确实长大了。摆在你面前的麻烦比我更多,当然不求上进则罢”。石溪竹反问:
“我怎么能不求上进呢,我克服那么多艰苦,求学为了什么呀”,月环笑了:
“人生旅途同样,会遇到许多岔路口等待你的选择,这些异想不到,变幻莫测的岔路口,和你的不断的去面对选择之合,便决定了你的命运。当然选择最重要了,你是从个人利益去选择,还是从公心角度为贡献社会去选择了。最容易成功的是假公济私的选择,但经不起历史的考验。”赵月环点头:
“人在世俗的崎岖路上,想走得平稳很难,每迈一步都有无形墙在阻挡。”石溪竹接着讲下去:
“是啊。社会是海洋,你好比一滴水。当大潮将你推向某一特定位置时,如浪尖上,虽然有了视觉价值,其实本质仍然是水。如仕途路上有腐败当道,我宁愿把酒话桑麻了。”,赵月环仰望天空:
“非正义得来的辉煌定夾杂有腐臭味道,最终道不如被零落成泥碾作尘了。”赵月环叹了一口气,挽住他的臂膀:“嗨,今天和你谈这么多,我就是怕万一我真的离开了你,你会有挫折。因为我们这一班组离毕业也不远了,即将走向社会,善良人在世间是很脆弱的。你不知道我父亲的经历,他原是被调到公社上班的,上边让他浮夸农业产量,逼交公粮,他不干,说不能坑害百姓,因此被打发回村,我觉得你的性格很像我父亲”。石溪竹摘下一片树叶:
“以德施为本,仕途次之。”,赵月环似悲似喜,泪汪汪地看着石溪竹:
“正是你这即聪明又傻瓜,傻的可爱,骗了许多女孩子的心。人善良与单纯,便给人以傻的印象。在人生闹事间,你渴望买得一幅‘实事求是’的条幅,而买不到时,暂且买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也是不得已的事,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不糊涂”。
“我记下了,你希望我不糊涂,胸怀祖国这是为人的本质。”
他们快走到杏花村口了,便停下了脚步。赵月环从容面对:
“我之所以要和你吐忠言,那是在挑兵,选中我去体检的一瞬间,意识到了我们的相处缘分或许已到了尽头,而情却未了。又想到的是,那些得势的人唱高调是为驯服争服别人。不得势的人唱高调,是为将计就计谋得地位。而真诚的天下为公者,怎么能识别这些虚假的走马灯呢!怕是成为被他们利用的牺牲品了”。
石溪竹感动心情甚重!却原来,赵月环的一席话是临别赠言,忠言良药。他拉住赵月环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近年来,我觉得你比童年变化很大,聪明过人!你就象是玫瑰花儿,美丽、馨香且又开得长久,只是还有了一身刺儿,其实不乏温柔善良。此刻我已找到了童年时,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只可惜,十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席了”。赵月环深情的目光凝视着石溪竹:
“你真的不愿离开我吗,认为我一定能走吗”?
“青年人应该有四方之志。愿你能成功走得高远”!此时月环瞅了石溪竹一眼:
“大家看我父亲有势力,认为凡是遇到好事,都是我的,其实,也不尽然,人说封建君主制是‘家天下’,其实,千古天下一刻也没有真正属于过君主。其实,我为大家这样看我很自悲的,我更敬重唐珊珊、郝芳那样的处境,她们在用一张白纸写自己的人生。”
赵月环到家了。一进街门见一伙女同学早就守候在这里了,在朱雪娇的带领下,他们将一束束绢花儿赠给她。她和大家说笑着把同学们让进屋里。见屋子里面已挤满了大人们,爸爸象打架似的拒收那些人的贺礼,然而桌上还是扔满了红包礼物……
在公社大院里。领兵的汽车马达启动了,车上、地上的红旗同样迎风舞动。新兵的绿军装更显出那青春的活力,在这红佩绿的色彩里,人群中有一簇奇异的绢花,飘向军车边。赵月环身着便装捧花对车上的吴威说道:
“祝贺你,同龄人的矫子,我没有去上,大家送我的鲜花儿寄托着同学们的心愿,就请你替我将它带到部队吧”。说罢她扭头走开,吴威接过花儿,不解地喊道:
“到部队后我送给谁呀”?人群中的白静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一个是金殿呆婿,一个是落地金枝”。
“不要笑话人家”,朱雪娇轻声点化白静波。白静波却不以为然地反驳她:
“我就是这么个人,心里有啥嘴就说啥,说完了也便罢了。不象有的人只说别人的好话,讨个喜欢,为的是为自己扫清道路,一切满口仁义道德根本不是出于内心。这样人还好,更可恶的是为自己快活,总给人唱高调洗脑的,形形色色的玩心里的,郎中们……”朱雪娇眯眼低语:
“我就说那一句,惹出你这么多话来,还有个完没有”。
“我也知道,象我这样的人,在沉香湾中学里,团徽的雨点再大也打不到我的身上了,别的好事就更不能去想,谁叫我也是杏花村的呢。呵呵,就沒人想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说不定将来会为今天的行为悔恨,而痛哭流泪了呢”。朱雪娇是很有耐心的:
“不过你也得承认,学校里批团员是有个比例数的。另外我们这个时候,刺耳的话少说点吧,赵月环万没想到去不上了,更不该让她听到会更加难过的”。
“照你这么说,她还要难过,那别人就都别活了。当兵排号,石溪竹还想都不敢想呢”。
此刻,石溪竹似乎听到了这些,他自觉悲壮,离开人群,回到中学,他坐在自己的坐位里,捧腮想念故乡、在想念长眠地下的生母之余,也想念毕玉婷他们:你们现在长成什么样子呢?都高高的个子了吧,总之,毕玉婷也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