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不过是你我攀比的准则——2017年9月4号备忘录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是有的人平平无奇,有的人鸡犬不宁。
我读这个中专时候,对一个十六岁专门跑来这读殡仪的女同学,说着她从来没看见的贫穷和辛苦。
“你体验过没钱的感觉吗?”我问
“我说句话,实话啊,你可别生气。”她笑着对我说。
“我从来就没有缺钱的时候。”
她是东北人,跨了半个中国地图来这。是因为她家也是开殡仪馆,她生活费根本不愁。
至今记得我因为没钱吃饭,拿着卖不出去的月饼充饥啃的快吐时候。
她的一条朋友圈,一张截图显示她花了一万多。
。
瞄伯他们家以前很惨,他们大哥,我叫他汉伯。
汉伯年轻时候,家里除了三兄弟,穷的毛都没有。
他有一天走十几里路,到镇上摆摊。
给个叼毛踢他摊子,他打不过,气到爆炸。
刚好我爸路过,把那叼毛打了一顿。
因为他跟我们家是宗族关系。
后面汉伯跪了个郎中做师父,他学了有成。
可没房子开铺,我爷爷把旧房子给他当卫生站。
“我这辈子最感激两个人,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你爹。”
那天是我初中后因为捣蛋,老师不给中考,我爸跟我坐大巴回老家陪我参加这儿的中考。
汉伯喝的醉醺醺指着我爸说,我爸一脸讪笑,他的发鬓我看到些白发。
我家2015年开始,废品站开始走向末路。
我爸不再像三十几岁那样,夏天能把啤酒当水喝。
那些酒箱堆的跟一面墙一样,收玻璃瓶的人还惊叹我爸是真的能喝啊。
生意越来越差,赚钱越来越难。
我爸不再跟狐朋狗友一起,每夜都去歌舞厅或者洗脚城之类的东西。
直到半夜回来,有时候吐一床,吐一地。
我妈睡到一半,看到他回家后,只是边清理边埋怨吐成这样还喝,从来没怪我爸每天这么晚回家。
我从看到很少见的我爸就害怕,到他每天无聊坐在家里跟别人打电话,在那哈哈大笑问别人在哪里发达。
我没那么害怕他了,他经常在家了。
他给我们几个孩子买了五份保险,五份。
一个垃圾佬给他五个垃圾仔买了五份。
他不喜欢赌博,却因为孤独。
他叫了那些赌博的狗几把朋友到家里,玩了一晚输了三万。
我很小,听到这个数目心都在滴血。
我害怕我爸赌博时候,明明输了还在摇摇头装失误的蠢样。
他很孤独,但他不明白那个江湖已经不在了。
而我呢,初中给赶出学校,我觉得我很牛逼。
但不知道我家那时候已经挣不到什么钱了。
当我爸再没人缘,去叫个人带我回老家陪我考试。连家里小轿车都不舍得开,没钱买车油。
两个人,一父一子。
我两挤在大巴里,他因为旅途漫长,躺在我旁边张着嘴呼呼大睡。
我感觉到他老了。
出发前我跟他说我初中毕业了,我能照顾自己了,一个人可以回去。
他听到我这回答瞪了我一眼,像看傻逼一样看我。
到老家了,我们提着大包小包。
跟我们居住的地方,那些刚从山里出来打工的穷逼一样落魄。
我是真的傻逼,那时候。
我知道那时候家里穷了,但我觉得再过段时间又会变富的。
像我爸妈一路走来的故事,老天不可能这样亏待他们。
那样老天会给雷劈的。
我跟我爸坐三轮车去见他的好朋友,汉伯。
他习惯掏出钱包,里面还是红色的大钞,但是只有几张。
司机接过钱,摸了摸这么大面额的纸钞。
“哎,不是假的。”
我爸嘲笑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司机道。
他每次清明节回老家,总会带我们风风光光回去,一身靓丽。
只是想告诉家乡的人,他是衣锦还乡而不是灰溜溜的逃回来。
我们去了汉伯的卫生站,他看到我爸客客套套的请喝茶的礼节。
我用当时短短十五年的见识,我觉得这个汉伯城府的可怕,为人不错。
但我目光短浅,看不见这点个端倪。
我觉得跟头猪一样的我爸早看见了。
当我们一进卫生所,我爸见着他大喊他名字。
汉伯见着我爸,先是依旧帮病人看病。
对我爸点点头,客气的伸下手指茶座的位置,然后心思放回病人身上。
我爸愣了愣,尴尬的坐在那跟我介绍他跟汉伯的故事。
而我见着汉伯的第一面,觉得这人礼节儒雅的可以啊。
尾叔听着声音走出来。
我爸大喊,拉他坐下。
他摆摆手说忙,然后说:“阿哥,听说你这几年不怎么样啊。”
我爸笑着的脸一下收住。
“怎么没开车过来啊。”汉伯看完病人笑着走过来。
他瞥了眼我跟我爸脚下大大小小的行李包。
我爸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手放在腿上推磨着。
我第一次见到我爸紧张,为什么?
见着我爸的表情,汉伯看到答案一样低头笑了下。
“先去吃饭,坐了一天车也累了。回来干嘛。”汉伯问。
“还不是这个衰仔。”我爸大力拍着我后背,他神色又变回以前豪迈的样子生气道。
那时我这肯定看明白了,这时候的我爸只有找宣泄的对象发脾气的模样,才会告诉别人他还是那个没老的他。
“哎,我都给这儿子气死了。”我爸摇摇头失望道。
汉伯一脸玩味的看着我,他也看懂了我爸的面具,不知道是同情还是让我恶心的样子看着我。
吃的地方非常非常高档,我这辈子都没去过的高档地方。
汉伯叫了一群人来吃饭,我跟我爸都着看着周围的陌生人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