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毛胡子的大汉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没有娘了,就是没有家了,没早早逃荒去也是因为母亲不愿远行,也没有体力远行,现在只能逃荒去了,西南旱灾,逃荒的人有向东的,也有向北的,眼下,跟着四九安宁一起还有个伴。
四九帮忙安葬了莽汉的娘,祭品就是四只烤蝗虫,底层三只,上面一只,摆成贡品的形状。
这莽汉就叫“憨子”,早年丧父,姓什么也不知道。
百姓疾苦,就是这样,四九没有爹之前就叫四九,也没有姓氏。
三人一路向北。有了憨子,这个三人小队伍,再没受到欺负。
前方是个县,名曰滦水,虽然也干旱,但因有水源在,还有很多人没有走。
地里植物矮小,叶尖枯黄,还是有人守着,期待着一场雨。
远远的看见城门口排队入城,门口官兵挨个盘查,不知是为了什么。三人自是没违法也不怕查,跟着排队,等待入城。
队伍前边还有二十几人,一队官兵出得城来,手上拿着待张贴的告示,有人粘贴,有人高声读,征兵檄文,凡男子年满16岁,身高达六尺者,每户均……
安宁忙拉了四九离开排队队伍。
“拉我干嘛?我也没满16岁。”四九疑惑。
“你有六尺高了呀,这是发生了什么战事了,六尺高就去当兵,征兵征得这么急,怎么会放过你。”安宁看傻子一样看四九,“再说你拿什么证明你没满16岁,这就是变相放宽征兵条件。你看见门口那桌子没,那叫貌阅,就是看外貌确定年龄,以免诈老诈小。为了完成征兵任务,我们这种没有没有本地户籍的,他说你几岁你就几岁。”
“那我是女孩子呀。”
“你是女孩子?”憨子惊得原本就大的眼睛变得更大,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所以拉着你出来,给你梳个女孩子的头发。”没有梳子,没有发带,现场削了树枝做簪子,安宁在四九头上手指翻飞。
“你俩都不去啊,我想去当兵,都说是因为西戎用卑鄙手段才害得赈灾粮食运不过来,我娘就相当于是他们间接害死的。我要去报仇。”憨子闷闷的,又想到他娘了。
“憨子哥,我支持你。我有妹妹,不然我也去当兵。”四九安慰的用力拍了拍憨子的肩膀。
“你到底男孩女孩啊?”憨子又迷糊了,走一路了,这性别咋还不稳定了呢。
“都行。”四九说,憨子也不纠结了,男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他一个人去当兵了。
“就这样吧。看着是个女孩子样了。你走路步子小一点,说话慢一点,声音细一点,就差不多了,这个葫芦也不要了,再往北走应该有的是水。”安宁一通忙活,还亲身示范了下走路。
四九起身,摸了摸头发,走路别扭的都快同手同脚了。“就这样吧,反正货真价实的女孩子,怕啥。”
很快排队到了城门根。
“那边去。”安宁在四九身后,眼看着门口官兵把四九拉到男人堆里登记去了。
“我是女孩,不是男丁。”四九忙争辩。
憨子实在不知道四九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能帮忙拉着,别伤到四九和安宁。
“你瞧瞧你,除了头发是女孩子的样子,哪还像女孩子,穿的是裤子,没有耳洞,说话粗声粗气的,走路也是个爷们儿样,故意走慢就像女孩子了?”当兵的连珠炮一样,很看不惯四九的样子,“为了逃兵役什么都做得出来,头发是刚刚躲旁边现梳理的,当我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