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以为他是想抬高身价,哀求他钱不是问题,激动起来拉着祝外公的手腕子不放,那手铸铁一样,力气大得祝外公怎么也动不了分毫。祝外公和他拉扯之间只见中年男人虽然异常激动、脸上表情却没有什么波动,脸色铁青,嘴角还喷出一点白沫,突然他倒地上抽搐两下晕厥了,连带把祝外公也带倒了。
正乱成一团时突然进来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疑似医务工作者,他们看见晕倒的中年男人露出微妙的神情。白大褂们彬彬有礼却不容置疑的把在场所有人拉去医院体检,说翡翠花园属于此次流感重发区,卫生防疫部门要对楼盘内所有住户进行一次全面检查和消毒。
祝外公说自己也是初来乍到并没什么用,也被要求去医院,到了医院做了个常规检查,抽了血验了尿不说,尤其蹊跷的是把内裤都扒了、全身上下头发丝里、指甲缝里都检查了个遍,确认他身上有无外伤。祝外公心里隐约知道是因为什么,嘴里却不时抗议两句,表示出一个自认为受到不公正待遇的老同志的愤慨。
一路上都有一个娃娃脸的大夫陪同着,一边和他说话、安抚他。娃娃脸说话很有技巧,又笑眯眯的十分亲切,自自然然的祝外公情绪稳定下来、把情况都交待了:自家是开香烛铺子的,说中年人告诉自己他家里闹鬼、请自己上门做法。祝外公竭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骗钱的神棍,自己“是来搞封建迷信的”。
检查完毕也不给走,说是等结果,有些检测得第二天才能出来。医院给安置了一间单独病房住着,祝外公哪里睡得着,忐忑到天明;早上还有个小护士给送了包子稀饭做早餐,待遇挺好。当八点时他被叫进主任办公室后看见那个娃娃脸大夫,笑眯眯的说老人家情况一切都好,可以回家,但是这个思想健康也要注意的。
祝外公又被教育一通“要相信科学、不要招摇撞骗、不要散布谣言影响社会安定”这才给放出医院。
祝外公声音本就因为恐惧和忧愁变得低哑,说到这里更是又低了几个调,几乎听不清了:“他们虽然穿着白大褂,说是卫生厅搞防疫工作的,可我觉得不像,我觉得更像有关部门的人。他们说话做事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不同。”
这说明这次大规模流感的确引起了某些异常现象,政府也知道。
“外公,这个人、这个做生意的,他、他住的翡翠花园和丽都广场不远。”祝福牙齿都磕得哆嗦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喂喂,我汗毛都起来了。”张凯乐哭丧着脸。他能一边蘸着番茄酱吃薯条一边看僵尸片是一回事,可听见一个严肃正直的老人家亲口说尸变什么的受到的心理打击又是一回事。
祝福又说了小亮的事,三个人心情都十分沉重却又一筹莫展,难道要跑大街上高呼末日快到了、丧尸将会满地爬?屋外传来一阵阵喧嚣,小亮的死闹得碧水街人心惶惶,居委会还派人来撒消毒水,又宣传了一通“早日搬离、你好家人好”。
张凯乐一夜未归,现在也得回家去了,祝福和外公关了铺子各自补觉,准备下午再上街去看能补充到一点什么药品。祝福上了二楼,倒在自己的小铺上,她摸出那个桃核在手里摩挲着,心里说太外公你会保佑我的吧。
桃核触手处温润细腻,错觉手指头能够陷入进去一般,仿佛有神秘的力量从桃核里传递给祝福,一颗心不知不觉就平静下来,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而这时她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祝福,我是爸爸。”传出一把醇厚的中年男人嗓音,播音员般的字正腔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