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前面已走到了花园尽头,屋宇连绵,应是已到了前院。当中一座屋舍轩昂,应是正房。言欢见那正房前并无婆子值守,便几个起落进了那院子。稀奇的是,正房廊下也无丫鬟值夜,而房内犹自亮着灯火。言欢蹑手蹑脚走过去,还未走进,便听到房内传来刻意压低的语声,仔细听去,竟似乎是有人在争执。
只听一个男声道:“这些我们都不必再说了,你身子不好,早些歇了吧。”那声音含了几分忍耐,言欢听来有些熟悉,应是秦江池。几声低咳响起,好一会,一个女声接道:“为何不说?”话音未落,是一阵低咳,良久才慢慢道:“这许多年,我受了多少委屈。你权当我是摆设也就罢了,就连、就连-----念卿,念卿,你给女儿起的名字,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听起来像是他的夫人宁氏。“你今夜是怎么了?”秦江池无奈道,宁氏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竟有几分似哭声,“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这身子眼看是指望不上了,若是不再说清楚,难道让我带到土里去。”“莫要胡说!”秦江池的声音有些冷厉,一忽又转为安抚,“你累了,莫要胡思乱想了,歇息吧。”
言欢只听那宁氏犹自絮絮。难怪此间一个仆役也无,想是都被远远遣了开去。她并无意窥探他人隐私,退后一步。解开腕间护腕,露出银镯,手指一弹,血珠迸出。她照旧将血珠向那银铃一抹,屏息敛气,手指拈花。良久,银镯并未有任何异样。显然,秦江池身上并没有双生蛊的气息。以这只银镯的灵力,但凡秦江池接触一点她都能探得出来。那只能说明秦江池与双生蛊并没有关系,白瑛见到的那个腰牌也许真的是有人在构陷他。
她耳边听得院外有脚步声传来,向后一退,躲入檐下阴影里。只见一个青衣仆役进了院来,站在阶下,向房内唤了声,“老爷。”一袭烟灰道袍留了长须的秦江池掀帘而出,“何事?”那仆役上前几步,在秦江池耳畔说了几句。秦江池回身看了看房内,还是随那仆役去了。
言欢起了好奇心,便不远不近地跟着。秦江池出了正房,向后院走去,过了夹道,穿过一片小竹林,尽头处是一溜三间不起眼的屋子,白墙黑瓦。秦江池径直推门而入,却听里面传来一个女声,“爹。”秦江池声音愕然,“念卿,你怎么在这里?”
言欢心下了然,秦念卿方才说了书房,看来就是这里了,她必是来这里会情郎了。却听秦念卿道:“女儿得了些好茶,想着给您尝尝。不想碰见了宁之哥哥。”言欢听到“宁之哥哥”这几个字不由得一怔,耳听得一个男子沉沉的声音,“老师。”她不由得轻轻晃了一下。是他,竟然是他。她怎么能忘了,他的字便是“宁之”。
她想要离开,人却偏偏不受控制地走到那窗下,鬼使神差地将窗纸捅破了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偷偷从窗纸破洞处望进去。
书房并不大,地下站着三人,除了秦江池和秦念卿,那个长身玉立,一袭玄色锦袍,腰间缠了玉带的,可不正是李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