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就坐在李伦旁边,同往常一样,他依旧是一脸冷肃,眸光微淡,沉默不语。但是他身后的小侍卫杜渲就是觉得自家的主子与往常有些不同,应该是心情不错。当然,这种不同旁人怎么会看得出来。他自己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悟出来的。
杜渲正暗自琢磨,见李晏突然就站了起来,神情一下子转为冷厉。此时,太子李伦也站了起来,二人一前一后出殿去了。
若非是在大楚皇宫内,若非对面这人还占了大楚皇子身份,若非身藏隐秘不宜把事情闹大,只怕言欢早将李恒一脚飞踢出去。她到底还是投鼠忌器,深吸一口气,试图讲讲道理,“我乃澜沧国巫师神殿神官,殿下此举,莫非是藐视我澜沧不成。”澄王哈哈大笑,语声无赖,“神官大人,本王只是表达对大人的倾慕之意,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言欢将目光冷冷撇过李恒那只抓了她手腕的手,“殿下就是这样表达倾慕的?”李恒几乎已经是色眯眯了,“那大人想要本王怎样表达?本王却之不恭。”说着,整个人竟是凑了上来。
“你-----”言欢这下起了真怒。她藏在袖内的另一只手已握紧,几乎已忍不住要挥出去。突听得有人道:“三弟,你在做什么?”
李恒转头,见太子和毓王相携而来。到底是有些顾忌,貌似诚恳道:“大皇兄,你怎么来了?臣弟不过是跟神官大人玩笑几句。”李伦道:“胡闹,神官大人远来是客,岂是你能随便玩笑的,还不放开。”李恒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口中依旧道,“大皇兄,你看,神官大人并没有怪臣弟啊。”
言欢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方才被握过的手腕,声音刻板,不辨喜怒,“太子殿下,澄王殿下如此盛情,玖黎不如到陛下面前说上一说,也好让陛下了解一下澄王的待客之道。这般盛情,玖黎还真是吃不消呢!”她眼神冷厉,显是心中怒极。
李伦一派温和敦厚,拱了拱手,诚心诚意道:“神官大人,真是对不住。澄王方才在席上多饮了几杯,冲撞了大人,,孤在这里给大人赔个不是。还望大人勿要与他一般见识。”言欢听得明白,太子这是要维护澄王的面子,眼前的人毕竟是一国储君,且如此低声下气地表态,此时,她也代表了澜沧,若是揪住不放,不依不饶,的确也少了几分气度。她只得按捺下心中不满,眼角硬拉出几分笑意,“太子殿下客气了,想来,澄王殿下的确是多饮了几杯,玖黎又怎会介意。”
一直站在李伦身后的李晏始终未说话。他只是默默看着言欢,看着她眉宇间的怒色,也看到了她眼底的无奈,还有她手腕上的几道青痕。眸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仿佛暴雨前阴晦的天空,让人无法看清里面是什么。
他几不可察地微抬了手,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袖。却听李恒“哎呦”一声,突然跪了下去,此时他正站在言欢身前,这一跪便仿佛是给她请罪一般。而且他还不止跪下,竟然还给她磕了个响头。言欢吃了一惊,却见澄王满脸通红,又羞又愤,显是不知被谁暗算了。
言欢似是心有所觉,目光落在依旧笔直站在李伦身后的李晏身上,李晏正巧也看过来,那双平静得近乎淡然的双眸中仿佛有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言欢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