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了叶伍要送自己的好意,挥手向她们告别,成安素将之前敞着的大衣左拉一下、右拉一下,拢在了怀里。
喝过酒,稍微走一走,吹吹风,其实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儿。
路上的霓虹灯仍旧丰富着原本漆黑的夜色,只是抬起头,怎么也看不到星星都在哪里,连月亮似乎都藏在了乌云背后。
仰着头一直盯着,直到眼睛发涩,成安素才低下脑袋,可这一下又着急了,她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儿坐在地上。
原地划了半个弧形,成安素干脆摸索着,直接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双臂交叠支在腿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着他们的尾灯划出一条条红色的残影,又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坐在马路旁边的关系,先前被藏起来的内心的情愫,如同海啸时翻涌的海底生物,一边震颤着她的内心,一边侵占着她的大脑。
成安素举起双手蒙在了眼睛上,干涩的眼睛闭上后,不愿再睁开,她生怕自己坐在马路边儿哭起来,那可就太丢人了。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成安素仍旧保持着双手捂着脸的动作,一动不动活像个街头艺术的雕像,过了大约一分钟,她用左手撑着额头,抽搭着鼻子,伸手去摸包里的手机。
原本以为会是顾一一到家的信息,或者许悠悠问她怎么样——毕竟今天是她给杜航发的信息,再次,是个…什么短信都可以。
可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她用惯了的某个游戏人物的官方立绘在她的屏幕上,如她现在一般,低垂着眉眼,仿佛看不到未来似的。
只有右上角的电量显示不怎么友好,百分之十的电,也不知道能陪她走到什么时候。
成安素想站起来,可一阵阵的心悸并没打算放过她,连带着她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其实她有很多个地方可以去,也有很多种方式回家,但把头埋在臂弯里的成安素只觉得累极了,不愿意动,不愿意联系任何人,甚至不愿意呼吸。
直到肺部灼烧得难受,成安素才发觉自己竟然真的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她自嘲一般地笑了一下,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了出来,只有一滴,砸在了她的外衣上,形成了一个深色的、不规则的圆形。
看着这个痕迹,她竟然都能发起呆来,脑子不知道怎么就飘到了之前的晚上,杜航的声音仿佛仍旧萦绕在耳边,墨依眉这个名字,几乎成了成安素的噩梦,她每每回想起来,不自觉地,眉头立刻锁到了一处。
哪怕脸上的表情稍纵即逝,可内心每一次回忆后所留下的细密伤口,却无法愈合。
不知道是不是冷风一时将酒劲儿压了下去,成安素突然感觉大脑前所未有地清明,她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准备回家。
***
原以为自己会是早回来的那个,成安素将包扔到手边儿的柜子上,弯腰去拖鞋的时候,黑暗的客厅突然亮起了顶灯,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挑着眼帘去看,灰色的棉拖鞋,藏蓝色的家居裤,再往上,是面容倦怠的杜航。
手上抽鞋带的动作不停,成安素闷着声音问到:“怎么回来这么早?”
等到她两只鞋都换好了,杜航不仅没回答,连动都没一下。成安素直起腰去拿自己的包,余光瞟到杜航脸上的时候,却发现他面容上除却疲倦外,还有一瞬的错愕,虽然稍纵即逝,却被成安素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