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素的脑中突然有个奇怪的画面,大概五六十年后,杜航和自己都老得不大能动了,他们仍旧住在这座小别墅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能也会这么扶着杜航一节一节地上楼梯,就像陪着他,经历过一段又一段的人生一样。
眼看着最后八、九个台阶就能走上二楼,成安素心里便有些松懈,这口气还没叹出一半,她突然觉得护在杜航身后的手臂猛然沉了许多,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整个人弓了起来,双臂紧紧环住杜航,硬是把高她将近十五厘米的杜航护在了怀里。
天旋地转,连带着背后因为楼梯磕碰而传来的疼痛,成安素连倒吸凉气的时间都没有,她的身体明明在命令她优先保护自己,但她的脑子却清清楚楚地指使着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一定要保护好杜航。
这样的旋转和坠落其实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可脑子里面眩晕的感觉仍旧持续了很久。
躺在地上的成安素不敢乱动,她生怕自己的哪块骨头伤到了,再乱动,恐怕会有更糟糕的结果。
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成安素只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上压了个东西,却没办法低下头去看看杜航怎么样。
维持这个脚高头低的动作大概三五分钟,成安素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从四肢末端开始找回自己的身体控制权。
最先感受到的,自然是疼痛,骨头像是被拆解过又拼合起来似的,但好在这种疼痛正在减轻,随后,胳膊上不再仅仅是重量的感觉,杜航也在努力坐起来,所以成安素能感觉到胳膊上的重量正在减轻。
“慢…慢点……”她开口,才尝到了一嘴的血腥味,恐怕是刚才落下来的时候,牙齿磕到了口腔内壁,喉咙的血腥味倒是不重,这让成安素放心了下来,连忙撑着坐起来去看杜航,“嘶……你怎么样?”
这一撞,本来就醉酒的杜航更是不清醒,他脸色差得离谱,成安素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吐一地。
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杜航撑着地干呕了好几下后,虽然眼角发红,但脸色倒是有所缓解。
此时,成安素已经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拉着一边的扶手先站了起来,又弓着腰去把杜航扶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楼梯,成安素甚至凭空生出了几分恐惧来,刚刚滚落下来时的痛疼此时已经深入骨头,她的每个骨头缝都在哭诉着自己有多可怜。
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成安素看了眼同样皱紧了眉头的杜航,低声征求着他的意见:“要不…你今天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呆呆地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杜航才闷闷地“嗯”了一声,像是妥协一般转头往沙发上走。
既然要睡沙发,肯定还是得要个毯子之类的,成安素看他木木地在沙发上坐下后,自己转头踩上楼梯要去二层,准备去杜航的房间给他找个毯子,或者搬一床被子。
刚开始两步她还觉得正常,可多走几步后,尾椎骨处传来的刺痛,和胳膊上不明所以的疼痛与暖意,都让她的心脏突然收紧。
摁亮二楼的廊灯后,成安素收回手的同时,愣在了原地。
她在自己掌心,看到了一抹被蹭开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