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大家伙的话题皆是半句不离藜小姐和梅花树,王伯的名字也时不时地被念叨。
“这可真是新鲜,那梅花树都死了十几年了,王大匠都说没治了,藜小姐竟然说那树还活着。”这是一个封宅的老仆,自然是知晓梅花树的来龙去脉的。
“或许,是见已经住进了封宅,想立个威,好长长久久地住下去也不一定。谁不知道老夫人把这梅花树看的眼珠子似的,若是治好了,还能少了她的好处去。这王大匠也是倒霉,好端端地被拿来开涮。”另一个仆妇不无恶意地尖酸揣测道。
“那也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一仆妇夸张地长大了嘴。
众人便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纷纷说道起来。
不怪众仆妇对藜央言辞不敬。
实是封炑带她回来也没一句交代,众人对其身份各种猜测的都有,谁也不知道这女人最终会不会坐上封夫人的位置。要知道,封家这样的家世地位,封总那般的人才俊杰,瞄着封夫人位置的人何止几几。
言说主家的事是大不敬,但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离奇怪诞,众人也不顾什么忌讳了。
有年轻的仆妇不知旧事,但也不妨碍有人当笑话一样将这件事说给她听。
可不就是个笑话么。
死了十几年的树。
经验丰富资历老道的老花匠。
封总刚带回家的貌美如花一瞧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年轻姑娘。
是个人都知道孰对孰错。
年轻仆妇想不到这么多,闻言只道:“人家姑娘瞧着也不是个傻的,无缘无故给自己找麻烦做什么,说不定这梅花树当真没死呢?”
叽叽喳喳的说笑声顿时一停,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尖酸揣测的仆妇见状有些羞恼:“照你这么说,是不信王大匠的手艺了?”
年轻仆妇闻言变了脸色。
她可以不知道主家的旧事,却不可能不知道王伯。
作为封家资历最老手艺最好的花匠,所以才能被称一声大匠。
亦是他们这些仆人中最有能力最体面的旧家仆。
她这点小麻雀,可是没有资格来置喙王大匠的事的。
可她也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并没有诋毁不信王大匠的意思。
年轻仆妇到底是年轻,气性还在,所以并没有就此住嘴,而是有些不服气地低声道:“信或不信,我这等下人哪里有身份说话。更何况,这件事你我在这里争论也没什么用,端看藜小姐能不能救活那梅花树便是了。”
话是大实话,但听在那仆妇耳里就变了个意思。
她到底也是在封家待了好些年有体面的仆妇,竟然被一个刚来封家没多久的小年轻落了面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信王大匠,你且等着,我定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王大匠!”
年轻仆妇脸色一白,咬着嘴唇看她。
她知道,面前这个仆妇和王大匠是有几分交情的。若是她在王大匠那里添油加醋地说几句,凭王大匠的地位势力,她日后在封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可她只是说句实话也不行吗,她也没有站在任何一方,凭什么要她先低头。
老仆挥挥手,嗨了一声,当了个和事佬:“小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就是说个热闹,主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咱们说嘴。你就少说一句,那树最终能不能成活,大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论资排辈,放到哪里都适宜。
年轻仆妇要看她的脸色,她自然也要给老仆一些面子。
仆妇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这场说笑最终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