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请赤脚大夫出诊走一趟就得三个大钱,姜桃摸出仨咬牙给了那大夫,赤脚大夫看过了腿,三下五除二给姜强接了腿,又往姜强腿上涂了褐色的药膏,用布结结实实缠了,药材板固定,草绳紧紧固定,拍拍手冲着张氏要十个铜板的药钱和诊金。
张氏瞪大了眼:“十……十个铜板?”
赤脚大夫有些不耐:“这还是少的,你瞅瞅这布条子,药材板,我可没收你的钱,权当白送你了。”
姜桃又摸出十个铜板来,却并不给那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瞅着这黑丫头有些有趣:“合着你家的钱都是这丫头片子管的。”
姜桃看了一眼他的瓦罐:“你这药膏得给我一罐。”
赤脚大夫哼了声,暗道小丫头会算计,这些日也没几个病人,正愁无米下锅,便装作被占了大便宜的样子道:“那我可亏大发了,不过瞧着你们可怜,给你一罐就给你一罐吧。”
姜桃示意大虎把罐子抱了,这才一文一文数给赤脚大夫十个大钱。
事毕,赤脚大夫还嘱咐了两句,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想腿好利索,三月之内不可大动,得多吃些猪脚、鸡脚补补。
张氏点头听了,送走了赤脚大夫。姜桃在袖里摸剩下的五个铜板,好在留了一罐子药,接下来换药、换板子都能自己动手了。
“爹,你摔断了腿,咋就自己回来了?马三婶子就没叫人送送你么?”
姜强正喝着水,眼神飘忽:“我这也是自己摔的,关不着他们什么事。”
姜桃有些怒了,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怎么说爹你也是好心去给他们修屋顶,摔了腿也不叫人抬你回来,也不叫人来问问,这算是个什么意思?马三叔家也太坏了。”
张氏也怨:“桃子说的没错,我早就说马三那家不是个好相与的,也就你人家一叫你就屁颠屁颠的给人家去修顶,现在你摔了,他们家连个屁都没放。”
姜强解释道:“大家都是同村,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姜桃却不能不计较,姜强摔伤对于姜家是雪上加霜,再说三个月不能下地,这三个月姜家就这一堆老弱妇孺,只怕这个冬天都过不去。
她也不顾姜强跟张氏掰扯,扯了大虎便去了马三家。到了马三家,见他们家大门紧闭,也不急,围着这三间茅草房转了一圈,确定不是人不在家,而是闭门不出时,这才低头跟虎子说:“虎子,听姐的,你去把小虎抱来,就坐在那门槛上哭。”
大虎愣了:“哭?”
“没错,你俩就哭,人问起来,你们啥都别说,听姐开口。”
大虎不敢不听姜桃的话,去家里抱了小虎,坐在马三家门外的却不好意思张嘴。
姜桃横了他一眼:“爹都这样了,马三叔家都没个表示,咱们家可不能吃这个亏。”说着就带头嚎起来,小虎正是学大人的时候,刚开始张嘴嚎了两声,越嚎越止不住眼泪,哭着更是逼真。
大虎懂了些事,越发觉得自家惨,扯着嗓子跟死了爹妈一样。
三孩子在门口“哭丧”,村子里就前前后后的,早听见了,有好事者三三俩俩走过来瞧,也不是为着啥,而是娃儿的哭声太容易传染了,家里有小孩的,都张着嘴哭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