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柳眉深蹙的碧荷,锦画堂沉默须臾,忽地语气淡漠地道:“以后,别叫我‘娘娘’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个庶人了。论起身份,比你还要低上一等呢。‘娘娘’二字,我如今可承受不来……”
碧荷蹙了蹙眉,没接锦画堂的话,只是固执地说着:“娘娘还是用一些早膳罢。俗话说的好,这人是铁,饭是钢。就算是天塌地陷了,这饭还是得照吃的。哪能因为一时的起伏便连饭也不吃了呢?”
锦画堂觉得碧荷这话说的有趣,便勉强打起了两分精神,笑着问她:“被废黜了后位贬为庶人,还被勒令永远囚禁在这华清宫里,你竟觉得这只是一时的起伏?”
碧荷抿了抿唇,没回答锦画堂的问话,只是将她手里捧着的那只漆木托盘往锦画堂面前递了递,沉声说:“娘娘还是快些用膳罢。虽说这天气是在回暖了,但眼下还是有些冷的。再拖下去,这早膳便该凉透了。”
眯眼盯着眉眼低垂的碧荷瞧了好一会儿,锦画堂忽地咧着嘴笑了起来。
在碧荷一脸不明就里的眼神中,锦画堂如是笑着说道:“这样吧,我乖乖地把这早膳吃了,你帮我去办一件事。如何?”
一听锦画堂这明显在打着什么坏主意的话,碧荷当即就端着托盘往后退了一步,将头深深地低下,声音沉沉地说:“娘娘可别为难奴婢了。娘娘已被勒令不得私自踏出华清宫半步,奴婢万不敢违抗圣命!”
看着碧荷那副避她如祸水的模样,锦画堂有些无语。但是想想她将要做的事……
将那副向来软骨头的身子坐直了,锦画堂一脸诚恳地保证:“我不出去。真的!就是想麻烦你帮我出去跑一趟,帮我办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抬眼瞧着锦画堂,碧荷一脸怀疑的模样,但还是顺着锦画堂的话,问:“娘娘不妨先说说,想要奴婢帮忙办什么事?”
锦画堂没急着开口,而是抬起右手撸起她左手腕上的宽大衣袖,露出了衣袖底下的一截莹白皓腕。定睛一看,却见那截莹白如玉的皓腕上,赫然戴着一只颜色血红血红的玉镯子!
莹白的皓腕与血红色的玉镯子相互映衬,非但不显突兀,反到相得益彰的好看。
就在碧荷那不明就里的注视下,锦画堂将她左手腕上的那只血红玉镯,轻轻褪了下来。
将那只鲜红似血的玉镯子拿在手里细细地抚摸着,锦画堂微垂着眼帘,字字声声如诉如叹:“这只血玉镯子,是我十四岁及笄那年,父皇命匠人打磨成型以后,亲手给我戴上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戴着,从未取下来过。”
说着话,锦画堂忽地将那只血玉镯子往碧荷面前一递,虽是笑着的,却笑得有些苍白的味道:“我当初来这华清宫的时候,因为走的匆忙,差不多算是空手来的。我身上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唯独它,还能拿得出手。”
碧荷瞧着锦画堂手里的那只血玉镯子,眼睛都快看直了。
见碧荷如此模样,不等碧荷开口说话,锦画堂便又笑着说道:“我锦画堂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平日里待我也算不错。你今日便帮我办这最后一件事,我将它,给你。”
一听锦画堂这话,碧荷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喜的,直接瞪大了双眼惊呼:“娘娘不可啊!这玉镯既是先帝亲手给您戴上的,您这么多年来又从未取下来过,可见您是十分看重这只玉镯的。怎可轻易将它给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