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斛夫人脸上染了一层讶色,多年不见,这位前朝的皇帝,如今的陈留王,怎么想起离开邺城来到长安寻她,左思右想终是没有头绪,还是见过再说。
“婉婉,照顾好玄机,我去会会陈留王!”万斛夫人嘱咐了一声。
“是。”苏婉婉应道。
临走时她又看了眼刚才幻境显示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便随着小丫鬟离去。
万斛夫人轻摇团扇,款款步入精致华美的会客厅,着紫色常服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的男子噙着笑端坐在榻上。
陈留王曹奂年岁已过三十,但天生皮肤极好,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郎。他眼角眉梢浓浓的书卷气,让万斛夫人不由想到那些在学堂苦读的学子。
哪有一点前朝皇帝降封为王的郁郁不得志。
“奴家拜见王爷!”万斛夫人盈盈一拜,陈留王急忙起身手于万斛夫人衣袖一寸距离处停住,虚托她的手臂。
“夫人不必多礼!”
看这做派,坊间传言不真,这曹奂对万斛夫人恪守礼节,并无逾矩,还谈什么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多年未见,王爷可好?”万斛夫人替他茶杯中续了些水。
“甚好,没有国事烦扰,本王安心做个闲散王爷倒也逍遥。”
“上次一别已有十一载,奴家还记得那时王爷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如今一见模样竟未大改,看来邺城居住却无任何烦心之事。”万斛夫人意有所指。
曹奂苦笑,“什么烦心不烦心,不就是寄人篱下,拾人恩惠,勉强度日……”他饮了口茶,转移话题道:“今日前来,想求夫人一件事。”
“哦,王爷有什么事需要奴家帮忙!”
“再过月余,便是太后寿诞,此次五郡受灾之事得天庇佑妥善解决,陛下高兴,想好好操持一番,本王府内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珍奇异宝,就想献上一片心意之作,记起夫人草书堪比索靖,又想到夫人的绝妙绣工和无双的制香手段,想让夫人为本王制作一副一丈宽的寿字锦织秀图屏风,再染上那回味悠长持久不散的熏香,定能讨太后欢心。”
“王爷……”真没想到清风霁月的曹奂如今也会为博得帝君一笑费尽心力做这谄媚之事,真是可叹。
“王爷请放心,奴家定会帮助王爷如期完成。”
“如此便谢过夫人,这期间本王便留在长安,待屏风完成,即刻送回洛阳。”
“好!”
门被推开,门口的小丫鬟拦不住闯进来的一男一女。庄笙一脸怒气地冲进房,桃酒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敢问万斛夫人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幻境中庄笙抓住红泥,迫使红泥现了形,当初七岁女童现在长身玉立,目光中又是激动又是惶惑,庄笙死命压住想要喷薄而出的眼泪,哽咽着问道:“你还活着?”
红泥已经平复心情,她拍拍庄笙紧紧抓住她手臂的手道:“我已死,只是不知为何灵魂寄宿在你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