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仁回到樊禁盟在常和的暗桩大撒怒火:“废物!让你们去控制忘川楼的下属分部,派了那么多人,一个据地没有控制,还白白折损了诸多人马,盟主养你们做什么?一群蠢货!”残逃回来的人跪了一地,樊禁盟的护卫个个心惊胆战,生怕总管把今日受的气全撒他们身上。忘川楼怕是比明面上所呈现的还要强大,想要将它完全挪为己用是不可能了,如今只能按最初的计划与忘川楼联合,才能进一步扩大樊禁盟在江南一带的实力,更能得到一个准确快捷的消息渠道和强大的刺客体系。邹仁发了一通火,火速骑马回平陇与宗乘齐禀告今日之事并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想着那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邹仁今日的脸都快可以开染坊了,于常心里十分畅快,在常和街上慢慢悠悠晃了一圈,直到天色昏暗才回了暂住的院子。走过院里的小廊,地里的杂草被拔得一干二净,光秃秃的一片,大半的土已经被细细刨过,显得十分松软,“童原,还没找到吗?”童原擦了擦汗,这宗主可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偌大的院子简单地刨一遍都要不少时间,更何况要寻一块两寸大的玉璧,那只能细细地挖,还得小心不能碰坏了,暗自抱怨了下,童原上前回道:“还没寻到,宗主,这地太大了。”“只要东西在咱们这,幽冥客也不会拿于灵儿如何,仔细找,樊禁盟的人有来查探过吗?”“邹仁的人来过,我等只说是宗主的吩咐,要我们除了杂草。”于常面露坏笑:“明儿个去买些菜种,待玉璧挖出,你领着弟兄们在院里种点菜,搪塞一下那边的人,就说是我要把后院改成菜园子,挖地也就说得过去。”童原听得目瞪口呆,今日锄地明日种菜,他们是要改行当农夫了吗?“找到了。”一个浑身泥土和汗渍的侍卫兴高采烈地跑到廊下递上一块被泥土掩去光泽的玉璧,“干得好。”于常拍了拍那兄弟,接过玉佩一看,立刻变了脸色,他用衣袖使劲擦了擦玉璧上的泥,玉璧上的纹路愈加清晰,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显苍白,瞳孔放大,完全没了刚才说笑打趣的样子,径直回了屋。宗主突然变成这样属下无不担心,但也无人敢上前询问。
越怀瑾摆弄着手中的龙跃,看着园内嬉笑打闹的一对璧人实在不是味道,也不与二人交代一声便出了门。“师兄要去哪?”唐瑶道。“八成,不是,是九成九又去找那练楼主了。”赵羽无奈道。“阿羽,那练楼主除了冷些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我看得出她对师兄的态度可比对其他人好太多了。”唐瑶道。“我也能感觉到,她对所有人都冷漠,唯独哥哥例外,若她是个正派名门出身我绝不反对,可她是个魔女。”“两情相悦,何须顾忌其他。”唐瑶想不明白,眼睛里写满了疑问。“可哥哥不能,你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的瑶儿实在是单纯,以后带她回京可不能让她受到那些乌烟瘴气的女人的荼毒。幽冥客若是真心许哥哥,倒是哥哥的一大助力,可她为人正邪尚且难定,还是莫害了哥哥。
越怀瑾再次翻墙进了忘川楼,这一次所有的岗哨都没有出现阻拦他。他驾轻就熟地往雅室走去,敲了敲门,在床上静坐的练傲寒瞬间睁起了眼,迅速从桌边掠过,戴上面具打开了房门。一见是越怀瑾,脸上闪过喜悦之色又立刻掩去,换上冷冰冰的外表转身进屋,越怀瑾也不在意随她走了进去,没话找话道:“今日谈得如何?”“未成。”越怀瑾觉得奇怪,怎今日傲寒对他这般冷且疏远。他在桌旁坐下,练傲寒也不看他,远远地站在窗边看着外头,心中充满了落寞,也不知越怀瑾搬过去过得如何,她挑选的园子是否合他的意?是否需要人过去伺候?“有事?”她冷漠地问道。“无事,只是想来看看你。”练傲寒并不接话。越怀瑾带着点委屈的腔调道:“知道你今日忙,不知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无。”还没等越怀瑾喝上一口茶,练傲寒便下了逐客令:“入夜不留客。”今日的练傲寒实在不对劲,许是樊禁盟那帮人给她添了不少堵,累了一天她也需要休息,想是如此才这般神态,他起身告辞,柔声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练傲寒依旧站那不答话,越怀瑾离开时轻轻掩上了房门。
听得门关上的声音,练傲寒终于转过了头,痴痴地望着,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声音轻而柔和。她多想见他,他突然来时,她有多惊喜,她甚至想端上新作的玫瑰饼,再给他倒上自己亲酿的酒,可她不能,心口隐约作痛,练傲寒轻咳两声,她不能让越怀瑾察觉到她的心意,否则,到那时,只会是拖累,甚至是伤害。越怀瑾刚要再次翻墙出去,只听得身后一声,“越公子。”是傲寒身边的白凝,“公子可是来看我们楼主的。”“是,白姑娘,你可否告诉我今日发生了何事?”“除了樊禁盟来过并未有事。”白湘道。“你们楼主今日心情欠佳,麻烦姑娘好生照看。”“公子放心,这是自然。”白湘觉得好生奇怪,主上向来喜怒都藏于心中,对越公子一向是好言好语,今日怎会让他觉得自己心情不佳,便道:“今日是有些忙碌,主上有些疲倦,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公子有空可以多来看看主上,主上定然高兴的很。”“好。”看来傲寒真的乐得他来,否则身边人也不敢这么说,心中一乐,道别而去。
于常进了房,将房门死死锁上,天黑前下属早已将房内的蜡烛都点上,偌大的卧房内灯火通明,已失了理智的他左脚绊右脚脸朝地摔去,他本可伸手撑住地板,却两只手死死地握着那还没一只巴掌大的玉璧,翻身让背着了地。他也不起来,直接就地而坐,丝毫不觉得摔疼了,就生生捧着那块玉,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上面,泪水冲去不少泥渍,白玉通过表面的水光借着满屋的灯火展现着它的无暇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