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觉得难受,这般情景便是我也觉得残忍。
我这人下手从来不拖沓,不像他们宗门之人一样,讲什么招数要行云流水,动手时身姿要优雅,我素来是能一招毙命绝不多施展第二招,是以我素来懒得使这些诡谲的手段。
“这些人断肢伤处整齐利落,想是被人刹时斩去的,”我大致扫了一眼,便知道了是谁的手笔。
言俊山红了眼眶,身子微微战栗,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曾觉得,人活在世,本就是在同上天借这短短一世的时光,终有一日要尽数归还,所以对于生离死别之事看得很开,今日,我却觉得,实是天地不仁。”
“若天有情,何故称做天?都称天公无私,正道浩荡,不过是那些上位者统领人心的手段罢了。但凡想活在这世上,少不得嗜血杀戮,明争暗斗,你如今能明白,也好。”
我见他状态不佳,想是帮不了我,索性运起轻功沿着这些尸首自去寻寻沐秋的踪迹。
看他们的死状,应该是一路在往后山跑,结果被人从身后赶上取了性命,单从数得出的脑袋来算,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这四周除了尸体周围的树枝低草被斩断,其余地方并无打斗的痕迹,就连沐秋几人的半片衣角都没寻到。
看了个大致,没什么新发现,我便退了就去,林子入口处的言俊山已不知所踪,我懒得去寻,便折返回去找林伯。
“咋样。”林伯见我回来,撑着地站起身来。
此时天色朦胧,湿气又重,夜露已下来了,林伯的肩头鬓发上落了一片细碎银珠。
我伸手替他拂去,手心触到一片微冷的湿意,“未曾寻到,更深露重,且在此将就一晚罢。”
林伯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那三个炎卫已将这一片的尸体处理干净,看着没那么骇人,腥味也渐渐散了去。
随意在之前歇过的屋子里寻了几口吃的便歇下了,只是一直没看见言俊山的身影。
约摸午夜时分,月色正浓时,三五道粗重的气息进了屋内,正是沐秋和出去打探消息的炎卫。
我坐起来,看向她:“如何。”
“回少主话,今日劫走顾林的确是媚娘,那些傀儡和杀手也是媚娘派来的,至于顾林,已被她带去了莫城。”
沐秋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身上的血腥味染了夜间的寒气有些凝重的感觉,想是伤的不轻。
她咳了咳,喘着粗气,“属下当时带人去查探时正遇上七巧的几个手下回去复命,便一路尾随她们到了山脚下,果真见到了七巧和一个生的极其妖媚的女子,属下猜测她便是媚娘。”
“正听得她们说了句已传讯与顾清风了,属下和那几个暗卫便被发现了,幸得联系上外出打探消息的炎卫,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她说的与我猜的差不多,只是我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她们两人都在断空山山脚下?”
“是。”
我支着下巴,觉得事情愈发有趣起来:“她们既然都到了,也知道我身边就只有你们几人,为何不直接对我出手?”
“这……”
沐秋愣了愣,低声答道:“属下不知。”
我轻轻一笑,眸子里染上一层狠意,“你不必知道,都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是。”沐秋退了下去,那几个炎卫也自去处理伤口了,屋子里静下来,还能听见隔壁林伯那此起彼伏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