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这个时候,整个豫北大地没有一个人不盼着阳光再猛烈些,热风再浪些,农民从不隐瞒自己对阳光的贪婪,可是,天气总是不经意间会给忙碌的人们开个玩笑,以证明它的存在。等大家使出浑身解数把那果实盖的差不多时,他又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去蒸发刚才落下的泪珠。
这不,刚才刺眼的阳光已不不见了踪影,说话间,村子西边已经有人拉过来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要把这天遮上,幕布和阳光你追我敢,不消几分钟,阳光已经彻底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躲开了。正像剧场一样,当灯光暗下来,大戏就要开场了,轰隆隆的雷声和急性子的闪电可等不上好戏的开场,紧跟着黑色的幕布后边咔嚓——咔嚓——地响,幕布下边的大地忽明忽暗,雨水已经备足,你看,西边水已经倒了下来。
这可急坏了下边的观众,他们四处奔散,又抱着各式各样的器具——塑料纸、编织袋、甚至凉席都汇集到这块场里。
此刻,通往场地的主干道已经出现拥挤的人群,雷声越响,底下的人们越慌张。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抱着各种器具的人都汇入这条路,在那处陡坡处已经出现了拥堵的情况,急性子的年轻人直接抱着塑料布从陡坡上助跑着越过两米多宽的水沟。在这个抢险的人群中有这样一个身影,她挺着大肚子似走似跑地往前冲去,她孤独的,没有任何人的辅助,幸好她胆子大些,否则这恶劣的天气足够把她吓得抬不起腿嘞。
天该黑黑,雨该下下,雷该响响,不去在意男女老少,此时上帝是公平的。
第一滴雨水砸向地面的一瞬间没有来得及盖住麦子的人们已经开始发出一阵阵叹息,他们失望地看着雨水把将要入仓的麦子和他们的心浸泡。锦程不敢去挤,她来不及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快步向场地里跑去。
雨水浸泡过的地面,在人们杂乱无章的踩踏后变得泥泞不堪,黄土变成了泥浆,地更滑了,在黑夜里每走一步都要凭着勇气和运气。很不幸,我们的锦程还是滑倒了,脑袋一片空白,痛苦的呻吟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
她没有着急起来,她告诉自己需要冷静,她躺在地上缓了会儿才用手撑着坐起来,肚子没有什么异样,她挣扎着用塑料布和编织袋拼接成的遮雨布勉强盖住了将要被雨水冲走的麦子。跑到场地西侧的沟里搬来几块砖块压住迎风飘扬的一角。
麦子总算保住了。
锦程早已浑身湿透,她用手在麦秸垛里扒开了一个洞勉强藏在里边,借助闪电的光可以看到我们的锦程正在呆呆地看着这逐渐增大的雨拍打着塑料布。
她有些伤感,有些失落。离她不远的大嫂家的场地早已经盖好,而这里却被雨水浸泡,她不明白,结了婚的兄弟真的要成为仇人吗?要这么多兄弟姐妹的意义是为了什么呢?是啊,她多么渴求帮助呀,哪怕在她摔倒的一瞬间有人去扶她一把,可是,始终没有人,从身边跑过去的守才似乎没有看到她直接跳过她的场地冲进了大嫂的麦子堆。
不过,锦程清楚自己的处境,凡事都得靠自己,自己不坚强,那懦弱给谁看呢,性格决定了她的格局,她绝不允许自己软弱,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我们的锦程可不会因为没人帮助而伤心。
远处陡坡处,依稀可见又两个黑点跑了过来,等到来到她的眼前,她才看清楚了是东头的两个兄弟。
“恁咋来了?下真大的雨”锦程担心的问。
“冇事,咱又不是冇在雨里跑过……”
两个兄弟披着编织袋,绕着场地看了看,又找来几块石头压住扬起来的塑料布后都倚在了麦秸垛旁。
姐弟三人安静地看着这骄纵的雨砸在地上又飞溅到各处……
这个场景总是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