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猫回来的时候，小八已经睡了。

他捻手捻脚的走进小八房间，关好门，蹲在小八床边睡了一夜。

实在是怕了，靠着小八睡，多多少少还是安全些的。

等到小八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小八没发现。

昨日的尸体，确实有几具是有院里流民家人的，那些流民哭丧了一夜。

第二天，不知刁主事用了什么法子，又一齐振作起来，去山上砍了枯木，简简单单做了棺材，等到中午小八醒来的时候，墓都累好了。

完事几家子又气馁下来，在院子里抱着诉苦。

小八还奇怪，照凡间的习俗，像是要停灵几天来着，打听一番，知道是刁猴子做的，便找来刁猴子一问。

刁猴子憨憨地笑了笑，道：“我也不懂那些有的没的，就和他们说，停着，味道难闻不说，官府来了，过了仵作手，只怕比现在还不如。又是地里出来的，本来都入土为安了，现在被扰了清净，在下头只怕也不得安稳。如今公子仁义，给了地方、木头，咋们不如体体面面的葬了，再拖下去，官府来了，只怕就要祸及活人了。”

小八点点头，看着刁猴子远去的背影，感叹道：“终于有个明白人了。”说完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四个主事里头，小八最喜欢的就是魏大哥，义气。

可偏他这个人太死板，又挑了个管农具的活。

能力不够，再不开窍，一个月以内就得被李猫给拉下来。

小八如今不方便再插手这些事，魏勒只能靠自己了。

“姑娘，公子叫您过去。”王怡在后头喊道。

“在哪里？”

“您房间。”

“哈？”小八不解，还想再问一句，王怡却羞红了脸跑开了。

小八无法，只得回房。

一路上流民看着小八就躲。

小八无语。

这些个凡人，动不动就怕，真是麻烦。

李猫坐在凳子上打瞌睡，小八敲了敲门。

李猫醒转，“你回来了。”

“嗯。”

“我想带着你去看看昨日的尸体，怎么样？”

“好。”看着李猫的积极的样子，联想之前他的种种行为，小八问道，“你很喜欢鬼怪？”

李猫点点头。

小八懂了，这位是想看自己施法啊。

李猫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昨天晚上哭的到底是什么？”

小八道：“放心，不是怨鬼，最有可能是大青、小青，只要地里有尸体，她们就可能出来，尸体越多，哭得越大声，听着越多人哭，不过不打紧，不是什么邪物，规规矩矩的下葬，她们就不会哭了。”

李猫了然。

“到我问你了。”小八道。

李猫不解，“我有什么好问的？”

“你找我就找我，到我房间做什么，还有，王怡脸那么红，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

李猫笑得败絮尽现，“请问仙君，我能对她做什么。”

小八白眼。

一男一女还能做什么。

“李公子不打算在前头带路吗？”

李猫耸了耸肩，带路。

还是左边院子一处，房子里，地上铺满席子，上头随意摆着还带着泥土的尸体，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土腥味。像是一处杀猪的地方。

缺胳膊短腿儿的也看不出什么。

从伤口来看，大部分残肢都是被生生扯下来的，断裂处碎肉一条一条的，死了以后扯的还好，若是活着的时候······

小八打了个寒颤。

李猫问：“可看得出什么人做的？”

小八摇了摇头，“至少不会是人做的。”人怎么可能扯得下来。

“他们还在旁边草丛里找到一些，你要看看吗？”

小八点点头。

草丛里找到的是两具躯体，而且都没头，有明显的刀伤。

小八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有找到骸骨吗？”

李猫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小八问了什么，好半天，道：“找到了一些。”

小八有些站不稳。

李猫愣了半天也反应过来了，道：“不能吧。”

小八不言。

“公子，公子，不好了，又出事了！”刁猴子喊道。

李猫看了眼小八，道：“要一起吗？”

小八点了点头。

事情很简单，李猫昨天简单吩咐了一下，大意就是要抓紧做户籍，完事好报官。

尸体的事儿闹得流民都知道了，所以以往不怎么出来的流民今天都非常积极的出来登户籍，可关键时刻，苗主事出事了。

小八、李猫到的时候，流民已经把苗何围了起来，吵吵闹闹的，苗何被围在中间，进退两难。

刁猴子大声喊道：“诸位都散散，散散，公子来了。”

人群听见这话，嗡的一下，饿狼扑食似的，团团围着李猫。

小八心里咯噔一声，莫名看见人群中似有一个熟脸。

周围乱哄哄的，大抵就是说什么“公子做主”之类的，可人这么多，哪里听得清啊。

刁猴子怕流民冲撞了，帮忙拦着，可流民太多了，跟本拦不住，连带着他自己也被推搡出去了几步远。

小八、李猫被推来推去的，推着推着，两人就背抵着背，靠着。

小八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敢开口，又抵不住流民一口一个“虞姑娘，虞姑娘”的叫着，开始小八还一口一个“客气”或是答非所问的应付几句，后来把人家七大姑，八大姨，自个的身体都应付完了，流民还是愈围愈紧。

越是情急，越是容易想出馊主意来。

小八忽然背过身去，抱住李猫。

李猫原本笑脸盈盈的应付，这一抱，抱得他啥都不知道了，身子一抖，愣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公子我怕！”

······

全场傻眼，小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虞小八你脖子上那玩意是夜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