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近年来,随着复古人文主义的兴起,一些地方已经开始重新捡起这两百年来被他们请离历史舞台的东西——比如纸张和笔。罗伯斯特城著名的女作家叶知影也主张“让机器之心重新焕发人文气息”,呼吁当政者在努力开发技术的同时更要加强人文教育与传播,让两百年前的逐渐被边缘化的传统文化重焕生机。
这样的号召得到了社会的高度重视,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但要想成功复兴古文化,却举步维艰。
所以即使纸质书成本不高,但却依旧没能恢复两百年前不可或缺的地位。
猫咖的女店长为欢宜端上一份意面,她看了欢宜一眼,便忍不住惊叹道:“这位小姐,您居然还在看纸质书!这可真是少见啊!整个罗伯斯特东区都找不到第二个像您这样的人啊!”
好像想到了谁,女店长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何杰厚先生。”
听到何杰厚的名字,欢宜紧扣着咖啡杯杯耳的手有些不稳,蓦然一颤,险些把咖啡给摔了。
“你……你说谁?”
“大名鼎鼎何杰厚先生您认识吗?就是那位25岁享誉天下的AI技术与生物基因科学家啊,那可是我见过的,最认真,最严谨的人了!”提起何杰厚,这位年轻的女店长两眼直冒星光:“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认真起来极其有魅力的男人啊!哪怕他身上穿着衬衫拖鞋,下巴长满络腮胡子,也真的很有魅力啊!”
“魅力?”
“对!他非常地严谨,很专心,有时候咖啡端上来了,他也是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等咖啡凉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来喝咖啡。”
“哦?他……他也经常来这里看书吗?”欢宜提起父亲时,话语有些不自然地卡壳。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对父亲的记忆就只定格在了三岁,母亲和家里的佣人阿姨都对父亲闭口少谈;若是说起来,也只是说她的父亲是个非常出色的生物基因与AI技术研究科学家。
他在欢宜的世界里并不清晰,但每每提起时,欢宜的内心都会被掀起数层波澜,心神不定。
女店长的声音飘在欢宜的耳朵里,有一种虚幻感。欢宜看着她,看着女店长提起何杰厚时慢慢陷入了回忆的感慨模样,仿佛他们曾经是无比熟悉的老朋友。
“礼登宁大图书馆早在一百年前开始运作了,读大学时我在这里勤工俭学,在这里经常能看到一位客人——那就是何杰厚先生。何先生经常在这里看书——几乎都是纸质书,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像您一样,经常拿着一本厚厚的纸质书过来看书,标配一杯黑咖啡……啊!还有,他经常戴着一只怀表,据说是他现在的妻子送给他的呢,还有一双镶嵌了祖母绿宝石的手链,跟您手上这条极其相似。”
猫咖女店主指了指欢宜右手手腕上的祖母绿宝石手链,宝石中间有一条细缝,手链一靠近亮屏的智能手机,细缝破裂最大处就会有细碎的流光。
“何杰厚先生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呢……哪怕现在人们都不用笔写字了,他还坚持用笔和纸给她写信。每次给他端咖啡时我都会偷偷看上一眼,有时候不经意间就会瞄到信件上的内容……啊,那真的太甜蜜了!”
女店长神采飞扬的讲述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将欢宜的思绪带离了当前的时光。欢宜脑里画面一转,仿佛看见了年轻时明惜玉跟何杰厚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斗嘴日常。
女店长羡慕地笑了,眼神里充满感慨与心弛神往。
欢宜听了很多关于父亲从前的事情,于是就更加好奇,女店长滔滔不绝地讲完,欢宜忙一把扯住女店长的手,双眼晶亮晶亮地看着她:“能再给我多讲讲这位先生的事情吗?”
少女单纯而充满向往与热情的眼神令女店长心中一动,旋即她便笑着说了句:“好。”
欢宜从礼登宁大图书馆出来时,天色将暮,生性淡漠的欢宜,和这位热情开朗的女店长聊了很久很久,甚至一见如故,成为了朋友。
女店长知无不言地把关于何杰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欢宜听,本就因为显示屏皮肤而对AI有所兴趣的欢宜,如今对AI技术更是好奇。她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志向:成为像父亲一样在AI方面拥有重大成果的科学家,并真正去了解这个善解人意,谦虚豁达,博学严谨的男人。
她忍不住把自己的理想告诉了女店长,此刻的女店长并不知道他就是那位极其敬仰的何先生的女儿。她对欢宜表达了极其热烈的支持,她甚至鼓励她,说相信她以后会创造出比何杰厚更为出彩的科学事业,并建议欢宜去参加第二天在伦敦区艾格尼格公园的辩论会。
她说,在那里的那场关于AI的自由辩论里,欢宜此行必会收获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