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父亲的死，就不只是因为政权敌对而遭受牵连的缘故了，背后说不定有足够摧毁东城的阴谋。

父亲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欢宜努力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大小事，每一句话，每个动作。

何杰厚出事那天，欢宜才三岁，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能记的东西并不多，欢宜想啊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什么来。

克米莱尔区的战火久久未散，这次守卫军的损失十分惨重，东城政府为这件事已经焦头烂额了。明惜玉也忙碌在工作前线一连两天都没有回家，打电话也只是说了两句就挂了，快讯也不回。欢宜每天都在窗前等啊等，等明惜玉回家她就把早早打印出来的那篇新闻稿给她看。

她心里总觉得，母亲一定知道许多她不曾知道的真相。

第三天明惜玉终于回来了，欢宜把分析稿拿给她看，万万没有想到迎面而来的是明惜玉的一巴掌。

欢宜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真相！为什么母亲会是这个反应？

明惜玉对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西城的新闻稿，你是怎么拿到的？”

欢宜不敢隐瞒，打开电脑，指了指电脑上的VPN。

明惜玉浏览着欢宜用APP访问过的网页，脸色越来越难看。

“西城论坛、西城政府网站、西城政治速递……何欢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明惜玉气得脸色青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要翻墙去西城那边的网站浏览新闻，政府官方的指定的VPN商户你不用，你去用这些来路不明的VPN。你用这些不合法的东西哪天被黑客们盗取了个人信息，损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利益，很有可能也会是东城的利益！

欢宜啊，你知道吗？不少人将你视为你父亲的接班人，内阁首相私底下更是对我说，他很看好你，希望你将来能接过你父亲的衣钵成为比你父亲更出色的科学家！

如果你以后进入国科院工作，如果西城的机器人利用你的个人信息窃取国科院的私密资料，整个东城都有可能被置于危险之地。你懂吗？”

“我不过是希望有人能早点发现父亲的死因，凶手能早日伏案，有错吗？”欢宜委屈地看着明惜玉，泪眼汪汪的说：“我关心政治，关心人类与当代人类化机器人之间的矛盾，关心整个罗伯斯特的未来，这样也有错吗？”

明惜玉愣了愣，欢宜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一脸倔强地看着她，那个坚定的眼神，像极了当年老何跟她畅谈理想时眼中闪闪发光、明亮可见的决心。

明惜玉叹了口气，她平静下来，摸了摸欢宜的头，说：“欢宜啊，欢宜，你知道为什么妈妈跟学校的老师们不让你太过关心政治，也从不告诉你父亲的死因的调查情况吗？”

明惜玉苦笑：“政府调查了十多年还没有进展，很有可能政府内部已经出现了问题，有人在阻挠调查局的人调查这件事。几百年前的人类社会都难以做到政府内部纯洁无瑕，更别说现在。”

“我明惜玉在律师这一行干了很多年，现在又进入下议院成为议员。曾经我还当律师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黑暗的东西，如今政坛上的明争暗斗更令人防不胜防。你的父亲当年作为中间派的代表人，被不少人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有人污蔑他通敌，请愿撤去他在国科院的工作资格。”

明惜玉蹲下来，抚着欢宜的手臂，恳求道：

“欢宜啊，我这一生最大的希望除了培养你成为出色的科学家，更希望你不要卷进政治派系的斗争中去。你是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寄托，做好你该做的、能做的事，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好不好？”

这一番话听完，欢宜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她看着母亲充满恳求的双眼，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