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宜站起身，用桌上的纸巾拭了拭嘴角，莞尔：“好久都没有跟你跳过华尔兹了，我们去跳一曲吧！”

欢宜提起裙摆，高跟鞋踩在涂了防滑漆的黑色的大理石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欢宜的步子也承袭了欢宜本人的行事风格——乖巧、端庄以及尚未成熟的持重，却也引得不少贵族公子顾首观望，欢宜回头，低声对洛森说：“我回家之前会用通讯器联系你，你要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也可以先走，记得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洛森点点头，欢宜朝他腼腆地挥了挥手，与慕禾一并踏入舞池中。

慕禾跟欢宜许久未曾一起跳过华尔兹，见慕禾很自然地托起自己的右手，嘴唇礼仪性地触碰了一下自己手背，欢宜难免觉得不大自在;但在舞曲响起，两人步调前后左右进退自如、丝毫挑不出错处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这对交情甚笃的同僚很快就找回了曾经的默契，于是也一如往常地，两人开始悄声聊起了天。

慕禾很惊讶欢宜身上穿着的礼服色调居然如此粉嫩，这跟欢宜平日里的性格与喜好完全不搭，忍不住问：

“你不是不喜欢粉色吗？怎么这次的礼服选了这个颜色？”

欢宜无奈，语气里隐约可闻的抱怨：“这件礼服本来是给母亲订做的，只是当年订做的人太多，机器出了故障把颜色弄错了，订做礼服的人只好重新做了一件颜色不一样的，这件就当作补偿送给了母亲。母亲不喜欢这件衣服就把它留给了我。本来打算让我在今年圣诞节那天穿去参加晚会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原来这件礼服当年是给何夫人订做的呀！”提及明惜玉，慕禾脑中关于明惜玉强势过人的形象活灵活现地跳了出来，再看了看礼服上繁复的花边，不禁啧啧感叹：“这件礼服做工精细，就算穿去参加皇家宴会也不失稳妥。”

欢宜稍稍低头，大致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礼服——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观察自己的礼服，礼服精巧的设计、繁复的花边、收腰宽胯的层叠式设计，布料上的花纹也不尽相同，虽然装饰多，但却不显累赘。如此一来，她确实也认同了慕禾的话，她也喜欢上了这件礼服——除了礼服上嫩得过于俗气的粉红色。

“我觉得除了颜色，其它的都很不错。”欢宜转了个圈，裙摆飘动。

“不过说句实话，”慕禾挺直腰杆，优雅得如同中世纪画卷里走出的绅士，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慕禾眼底更盛了流光般浸润人心的笑意：“你穿粉红色的衣服，确实很漂亮！都能跟我们的校花一比了！”

欢宜失笑，说：“你别开玩笑了！被慕萝听见了又要说你损自己的妹妹。”

“我只是在说实话，事实胜于雄辩，她不会多说什么的。”慕禾依旧笑得温沐，这不仅让两人想起小时候，每次慕萝吃醋开玩笑说自己的哥哥偏心的时候，慕禾总用这句话反驳她。想到这里，两人会心一笑。

“小时候可真好啊！什么都不用想，我记得那个时候有你，有我，还有酥甜……”说到这里，欢宜说不下去了，一想到活泼的酥甜此刻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欢宜心里就难过异常。

慕禾轻声安慰着欢宜，说：“酥甜的事情你别太担心，裴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她的状态我也听到了一些口风，说是各项身体机能正常，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裴家那边的人不放出消息，对外只是说她昏迷不醒，需要静养。没事了，相信再过几个月你就能见到她了。”

慕禾朝欢宜宽慰一笑，紧紧握住她的右手，似乎希望把她心中担忧的冰寒彻底趋离。慕禾的镇定自若令欢宜紧皱的心慢慢松弛下来，欢宜感激地望着慕禾，郑重地说了句“谢谢”。

“舞技进步不少啊！跟你以前比可真是天差地别啊！”一曲跳完，慕禾相当惊奇，大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样子。

欢宜表情淡淡，温温和和地说：“我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跳舞一直踩你的脚了。”

“是啊，反倒是我，跳得反而没以前那么好了。”慕禾有些自愧不如，觉得眼前的小姑娘长高了，长大了，慢慢也跟以前不大一样了，说：“看来我要好好练习咯，可不能让你跳得比我好啊。”

欢宜笑了：“那你好好加油！下次好让我看到你的进步！”

慕禾点了点头，两人刚说完话，舞曲就结束了，慕禾似乎有些意犹未尽，问：“那我们还要再跳一曲吗？”

欢宜同意了，于是两人各自问礼，随着舞曲继续悠悠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