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宁倒是说到做到,第二日下朝便去了左相府。
谢殊听见下人禀告的时候还是稍稍吃惊了一下,安王这是……有点意思。
两人在正厅坐下,谢殊先开口道:“王爷实在不必如此,昨日不过碰巧举手之劳。”
“应该的,我听二哥说了,若非左相及时赶到,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凤天宁瞧着她,心想,碰巧?那可真是巧了……
“王爷今日来,可还有别的指教?”谢殊话锋一转。
“自然是有,今日上朝说起西洲水灾,左相有何看法。”凤天宁也不客套。
谢殊稍微思考了一下:“王爷是想去西洲?”
“是有这个打算。”凤天骄一说要选派钦差去西洲视察,她就动了心思。但是她其实常年不理政事,如今真想帮忙才发现自己对朝中实在知之甚少。白相那里她也不好去,想来想去,不如就问问这位左相正好拉近一下她们的关系。
“西洲太守的奏折里说灾情已经得到控制,百姓已安置妥善,正在重建受灾的城区。但事实似乎不太一样。”谢殊倒是没有隐瞒,据她的眼线来报,西洲城如今依旧民不聊生,其中猫腻……
凤天宁知道,上一世她即便不问朝政但也知道后来西洲之乱。
见她没说话,谢殊只能继续道:“西洲的情势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点。据我所知,那西洲太守潘有文升迁可是极快,挤掉同僚,两年便做了太守,而前一任太守死于非命。”
“你是说……”
“嗯……她升迁如此之快,不得不叫人多想,恐怕朝中是有人助她。不过她们也是行事谨慎,短时间还未查出来些什么。……王爷若是想去,我倒是有一人可以举荐。”
凤天宁等着她开口,她来就是为这个,她需要一个了解西洲真正能帮她的人。
“户部尚书,林瀚舟。此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却也是个聪明谨慎的,再加上她的老家就在西洲,王爷可与她一同前往。”谢殊轻轻开口。
“嗯左相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王明日就去请旨。”凤天宁当即决定。
谢殊似没想到一般笑了一下:“王爷就这般信任于我?”
凤天宁却是反问道:“你那把扇子……可有什么说头?”别以为她不知道。
“……”谢殊无言。
“哈哈哈”凤天宁朗声笑道:“你何时知道北遥便是我二哥的?”
“……”谢殊心下震惊更多是疑惑,她不懂,细算来她与这位安王从未有深交,她何以如此轻易道破北遥一事,她为何信任于自己?
“你不知道?”凤天宁疑惑。
谢殊无奈:“我猜是他,只是第一次真的确定。”
“你还没回答本王是何时知道的?”
“很早了,碰巧在沈清翊那里撞见过一回,虽然他故作女装但之后想来,他的气质实在难有第二人。再后来万珍楼拍卖北遥的画作,我瞧见那把扇子的时候,才有些笃定,他极爱玉兰且当时能有那样心境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呢?”谢殊答道。
想到那个时候,战事正紧,二哥苦恼自己帮不上忙,于是偷偷卖了自己所有的画作和珍藏筹集了一笔不菲的银两。当时朝野动荡人心涣散,他于昭阳殿痛斥群臣,他说即便只剩他一人他也一定会等着凤帝大胜归来,他坚信她一定会。凤天宁面露怀念:“二哥他真的很好,他值得这世上所有最好的。”
谢殊点点头。
“谢殊,你想好了,来日若有人负他半分,我与皇姐绝饶不了她。你若做不到……便趁早离他远一些。”昨日的事,她不相信什么巧合。
“你可知薛谦那一日在殿上求娶他的时候,我有多想杀了她甚至是你。”凤天宁的开门见山让谢殊始料未及,可正因为这个人是凤天宁,是他在意至极的亲人,她并不打算回避,收起所有情绪,丝毫不畏惧凤天宁的目光,声音坚定:“那日我就知道,这个人,我绝无可能放手。”尤其在那样近距离接触他以后,即便她想放也放不了了。
“那想必圣上那日的话你也有听到,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凤天宁嗤道。
“他若不愿,我不可能强求。可他若愿意,你与陛下可能信我一回?”谢殊终究是放软了态度。
“那要看左相大人表现了。”说完不给谢殊再开口的机会,凤天宁转身阔步走了出去,她还是信的,她不知道谢殊是何时对她的二哥上心的,可上一世谢殊一直未娶,二哥的死,她悲痛难当,一人一剑差点屠尽薛家,从那一夜起薛家人的地狱就是她谢殊二字。
看见自家王爷出来,宝云赶忙上前去迎。
“王爷,您是回王府还是去宫里。”
“还早,去趟宫里。不过走南门吧,先到八宝斋。”
“是。”宝云驾起车马往了南门去。
八宝斋是凤京城最好的点心作坊,吃腻了宫里的味道,凤天岚倒是觉得这八宝斋别具一格,所以凤天宁偶尔会带上一些给他。
亲自挑选了几样,主仆二人从八宝斋出来,还未走几步隐约听到几声喧嚣。侧眼望去,凤天宁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那其中一人竟是白倾,自那日送他回去之后她们再没见过,而现下他似乎有些麻烦。
白倾本就清冷,如今似是因为生气一张脸更是冷若冰霜,眉头微皱,眼底尽是不耐。他面前那人……
“王爷,那前面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姐,旁边是汝南侯家的世女。”宝云适时解答了自家王爷的疑惑。
龚文静拦在白倾面前笑脸道:“难得与白公子巧遇,在下并没有恶意,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我二人母亲同是在朝为官,难不成丞相公子是瞧不上在下,所以连喝杯茶的面子都不肯给?即便我不够格,汝南世女也在,这大庭广众的公子莫非连世女的面子也不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