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怪招迭出,劲力忽伸忽吐,竟然空手对敌。
谢琪全身一震,呼吸为之一滞,只得打起精神,全力施为。
华山派弟子既恐怖于银灵子的神出鬼没,又惊叹师兄武功之强。
倘若易地而处,自己早就毙于当场了。
然而谢琪情势危急,众人只有干着急。
银灵子一声冷笑,手掌划过谢琪左肩,寒芒又闪,鲜血长流。
他这匕首在手掌中像玩魔术,要来就来。
谢琪于惊诧之际,脸上又是一痛,眼眶眉梢又被划了一刀。
这回当真凶险,离眼珠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谢琪此时不敢丝毫轻忽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之周旋。
不多久,三名玄字辈高僧已经和神荼斗在一起。
出尘道长,唐亮和柳罡风则合斗郁垒。
一时难分难解,风声大作。
玄字辈高僧多年行坐相随,心意相通,彼此呼应,倒也能够抵挡神荼雷霆万钧的攻势。
出尘道长功力远在唐柳之上,所以郁垒的大半功力被他奋力承受。
所以样子倒是谢琪最为好看,虽落下风,但银灵子要拿下他倒也不易。
谢琪迭遇险招,都被时迁提醒化解。
于是收摄心神,勉力支持。
银灵子暗暗纳闷,何以有人能看破自己用意,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偷眼看时,见时迁是一个形貌猥琐的中年汉子。
心下暗叹:
“想不到此人竟然是我银灵子的知己。”
时迁见他看自己,心里一动,大叫:
“银灵子你速度不行,再打下去非输不可!”
银灵子也大叫:
“放屁放屁!”
时迁则掩住鼻子说:“好臭好臭!”
银灵子开口说话,谢琪压力大减,趁势反攻。
郁垒呼叱银灵子:“十弟不要理他,全力对付这小子。”
银灵子心想不错,但他对时迁惺惺相惜,时不时忍不住回嘴。
只听一声长啸,像是天心里起了个霹雳,却是旱魃护法来了。
玄因方丈一声阿弥陀佛,和两个个玄字辈师弟迎战。
顿时飞沙走石,拳来脚往,不亦乐乎。
玄因方丈不禁暗暗忧急:
“蚩尤刑天护法再来,李宪公公不到可就糟了!
他们任何一个加入战团,立刻凶险万分。
玄灵师弟要算少林好手,就是和刑天护法正面硬刚受伤的。
当时只是胸口中掌,竟至于胸口没事,全身筋骨尽断。
思之不寒而栗。”
不过怕什么往往来什么,只听一声低喝,声音并不如何大,却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心里极不舒服。
旱魃叫道:“大哥二哥来了!”
只见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
一个像是一头雄狮,威风八面;
另一个像是一只貔貅,霸气十足。
他们进来,众人顿时感觉特别的压抑,呼吸都不顺畅了。
兼之杀人太多,杀气腾腾。
扈三娘忽道:
“这个刑天的相貌很像武松哥哥。”
李俊也说还真是。
蚩尤呵呵大笑,对刑天说道:“兄弟,今天不知道谁陪我们玩玩?”
玄因方丈一声佛号,结一百零八罗汉大阵。
刑天说道:“有意思,大哥,我先上了。”
只见漫天都是棍影,如一座山似的压了过来。
刑天抢过一根白蜡杆棒,在棍影里乱搅,竟想以一人之力抵抗百人。
刑天打倒一片,就有另一批少林僧人补上,第二批于第一批腰间戳击刑天。
还有一批僧人凌空下击。
一百零八人配合无间,犹如一人,千手百臂。
刑天叫声:“来得好!”
他将一条棍棒舞成风车也似,只恨棍棒太轻,灌注内力也觉得不趁手。
虽然不少僧人被他打倒,但是只要阵法不乱,不过是换几个生力军而已。
蚩尤呵呵大笑,:“二弟真有你的。那么问题来了,谁和我玩玩?”
旱魃叫道:“大哥助我,玄因方丈有些门道,兄弟怕是要糟糕了。”
蚩尤笑道:“那么你先歇歇。”
说着他抢入战团,替下旱魃。
霎时间,玄因方丈如遭千斤重压,气都喘不过来了。
两个师弟更是步履维艰。
谢琪和银灵子斗罢多时,
遮拦多进攻少,身上大小伤口数十处,可以说狼狈已极。
谢琪暗暗吃惊,这人穿来插去这么久了,也没见慢下来点。当真体力过人。
银灵子更是焦躁,跟人斗上这么久真是从所未有之事。
怎么就拿他不下?
此人之坚韧不拔可想而知。
谢琪已经不能像先前一样使用快剑和银灵子对攻了。
不经意间使用了一招“清风徐来”,剑势飘忽不定,“嗤”的一声划破银灵子裤管。
银灵子大吃一惊,赶紧掠开。
谢琪恍然大悟,道家剑法以慢打快,另有一功。
紧跟着“上善如水”,“有风自南”源源不断。
银灵子倒纵出去,大叫:“古怪,古怪!”
旱魃叫声:“十弟退后,我来战他。”
旱魃招式沉稳老辣,更兼功力深厚,实在是一个厉害角色。
谢琪顿时处于下风,他使出华山“天外飞龙”剑法与之对敌。
旱魃几次想抢进谢琪剑圈之内,都没有成功。
于是将钢杖舞成一个黑幕,压制谢琪剑圈。
钢杖沉猛,宝剑轻灵,并且杖长剑短,究竟是钢杖多占便宜。
谢琪宝剑几次差点脱手,虎口剧震。
他只有改变战术,使用研习过的“柔云剑法”剑身粘着杖身,借机打力。
几次差点削到旱魃手指,于是被压制变而成压制对手。
旱魃见他的宝剑竟然牵引自己的钢杖也暗暗称奇。
旱魃毕竟武功经验都非常丰富。
每当自己被压制,就向谢琪遥发两掌,以劈空掌力逼开对手。
银灵子笑道:“七哥,难道你也拿不下这小子?你我好比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旱魃紫堂面皮变成青红,像是老冬瓜成精一般,又没法说银灵子说的不对。
只好给银灵子来个听而不闻。
明明自己武功远高于对手,就是拿不下他。
谢琪可以说是敌强愈强了。
在战斗中变强,只要对手露出破绽就全力进攻,不失敌之败也。
他偷眼看蚩尤刑天,两人均是劲力悠长,大占上风。
他这一走神,谢琪剑法变白为黑,全力反攻。
旱魃忙稳住阵脚,也趁势反攻。
各派弟子都对谢琪佩服不已,都道:
“这位华山派的师兄剑法了得,让人好生佩服。”
有人说:“我原说他武功了得。”
“别胡说了,之前说他大言不惭的就是你。”
“我严正申明:这话绝对不会是我说的,我用人格担保。”
人前风光,背后流汗。
谢琪今天绝对是超常发挥了,面对旱魃招大力沉的攻势,实在是步履维艰。
在李宪到来之前,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不然真的是全军尽墨。
自己多支持一分,少林高僧和各位掌门的压力就少一分。
突然,谢琪剑光穿透旱魃钢杖编织的光幕,刺中他肩膀。
大家鼓掌欢呼。
旱魃钢杖也点到谢琪腰间。
两人都惨呼一声,同时后退。
旱魃变成单手使用钢杖,威力大减。
谢琪却痛得快直不起腰来。
这时候瞬间提高武功的“高强咒”也已经失效,身体如一滩软泥,无力再战。
谢琪叹口气,心想:“高强咒的副作用果然厉害,想不到我命毙于此。”
旱魃狞笑向前,要把他毙于钢杖之下。
谢琪又叹口气,闭目待死。
只听一声娇叱,一团雪白色人影舞剑逼退旱魃,却是田芳到了。
谢琪心中大喜,任由两名少林僧扶着自己离开。
银灵子大叫:“二哥,我来助你!”
声音刚落,人已经在罗汉大阵里穿插。
刑天哈哈大笑,:“这罗汉阵也真邪门,我都打断了好多根棍子,还是破它不得。”
他一手一根白蜡杆棒,一根半截,一根大半截,舞成两团黄幕。
在他打中多人时,身上也挨了两棍,背上胸前两道棍痕。
这更加激发了他的凶悍性子,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挡者披靡。
少林僧虽然人人带伤,但事关少林生死存亡,人人死战不退。
银灵子加入战团,另有十八棍僧将他困住,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刑天固然勇悍绝伦,罗汉大阵却也非短时间能破,累出一身臭汗。
“好热闹,我老人家赶上了。”
声音虽低,却是内力悠长,在场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一个老太监后面跟着戴宗,正是李宪。
蚩尤刑天大惊,齐声问道:
“想不到时隔十多年,你老人家还健在,可喜可贺!”
李宪叹道:
“一把老骨头,等二位来拆了。”
蚩尤刑天又齐声道:
“不敢,晚生后辈怎么敢老前辈面前放肆。”
这两人生平从未怕过谁,甚至拜火教教主朱离恨,就怕这个形貌衰老的老太监。
仔细观看时,见李宪虽老,眸子里英华隐隐,似乎实力不减当年。
老是老了,却一点也不糟。
但是既然到了,不动手似乎说不过去,于是低头凝思破敌之法。
想了很久,又都摇头。
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
西夏军中以蚩尤刑天所统领的军队最为精锐,偏偏其他军队都大获全胜。
就他们败了,败得极为狼狈。
这一切就是拜李宪所赐。
当年以二敌一,讨不到半点便宜,双双身负重伤,引为奇耻大辱。
后来西夏皇帝亲自开解,说败给李宪,并不如何丢人。
人家才是真正的战神!
幸亏大宋皇帝对他忌惮,
文官们都跟他闹别扭,不然西夏要糟糕了。
两人齐声道:“老公公近来可好?何必管小辈们的闲事?”
李宪笑道:
“你们两位到哪里胡闹我都管不着,但你们在大宋境内胡闹,我既然活着就非管不可!”
刑天护法对哥哥蚩尤说道:
“大哥,教主只是要我等威慑中原武林,并未指示灭掉少林。
依我看,既然李宪公公来了我们就给他个面子,见好就收?”
蚩尤也道:
“兄弟说得是,教主也没有料到李宪公公还活着。”
他低声喝了一声:
“大伙儿这就走罢!”
声音并不如何大,却是威势迫人,每个字都犹如雷震。
其他护法均跳出圈外,一齐去了。
众人虽然只是剧斗半日,真有恍如隔世之感,直到众护法走了,还怔怔出神。
玄因方丈率领众人拜见李宪,
李宪却不理会,只跟谢琪田芳低语一阵,飘然去了。
玄因方丈呆立半饷,说道:
“大英雄特立独行,行事怪异,不足为奇。”
又谢谢琪田芳。
还交给二人一个黄布包裹,嘱咐二人今后要多为武林造福。
又问谢琪可有受伤,谢琪回答神医安道全已经看过,几处轻伤不必挂怀。
玄因方丈又请安道全为三位掌门和达摩堂首座玄业疗伤。
四个人里玄业受伤最轻,断了三根肋骨。
玄因叹道:“今日真的是平生未有的一场恶战,武林从此多事。”
经此一役,谢琪名震武林。
人人知道华山派有一位少年奇侠,年纪轻轻,独斗拜火教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