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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传的牛肉面

在冰块教官的指引下,两辆黄包车在旧贾胡同的一个小门脸处停了下来,冰块教官先下车过来扶我,虽然按照我的身手并不需要任何搀扶,但是人家这是标准的绅士礼仪,我也没有矫情,轻轻搭着他的手臂就下车了。抬眼望去,小门脸上没有任何招牌,跟刚进胡同那一票商贩叫卖、熙熙攘攘感觉截然不同,“这是哪啊?”没有任何回答,我疑惑的朝冰块教官望去,只见他正呆呆的站在原处,胳膊还保持着方才扶我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什么。“傅教官?”我略略提高了嗓音,他晃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下对我说:“进去吧!”一个人就率先走了进去。

诶,也不回答我是什么地方就让我进去,这家伙刚才发什么呆呢?我发现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冰块教官的所作所为了。我仰天长叹,只能跟着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没有招牌的人简单的小馆子,屋子里面摆放着三四张桌子,不过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儿,没什么人,环境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可确实称不上什么高雅可谈。我看冰块教官已经熟门熟路的在柜台点了两碗面条,就随意找了张桌子一屁股坐下,我挪了过去坐在他对面。“这家的面非常好吃,给你也点了一碗。你尝尝。”我没吭声,他看我一眼,可能感觉到我情绪不高,又继续解释道:“青鸢小姐放心,老板开这个面馆好几十年了,来这吃的都是熟客,他做的牛肉面是家传秘籍,汤底浓郁,不会让你失望的。”

难得冰块教官能耐着性子跟我说这么多话,我还是没有回应,他瞬间冷了脸,刚想再说什么,正巧老板把两碗面条送了过来。这面馆老板看着五十来岁,笑呵呵的满脸喜庆,看着就很和善的样子,老板将面条给我们摆好,“傅团长,有些日子没见您了啊,这是带女朋友来的?女朋友真漂亮,二位好般配啊!”老板也不等冰块教官回答,转头又对我说:“小姐快尝尝,我老马这面条,祖传的手艺,我要说在天津卫排第二,绝对没有哪个敢说自己是第一!”我听他说的有趣,没等冰块教官招呼,就用勺子先在碗里盛了一勺汤喝了,刚喝下去,立刻觉得味道极鲜,对着老板微笑并点点头,他一看自己的面汤受到了肯定,就呵呵笑地开怀:“味道不错吧小姐,我这汤可是用牛肉和肥土鸡为主料,采用三十多种调料和中药调配熬制的老汤,经沸煮、微煮,使主料鲜味溶于汤中,中间要经过两次“清俏”,成品清澈见底,是牛肉面里最入味儿的汤料。”我立刻捧场的说:“是嘛,难怪这么好喝呢!”这一句话又让老板大笑起来。

冰块教官看我们俩说的热闹,也没有插话,拿起筷子稀里呼噜的开始吃面,他吃的很快,跟我以前一同吃饭的男士们完全不同。大阿哥是典型的皇室贵族做派,永远的雍容华贵慢条斯理;黎百兆那类的公子哥们,吃饭时候绝对不闲着,不是跟朋友推杯换盏,就是一直找话题谈天说地。而冰块教官刚才吃饭的状态完全是军人的样子,感觉好像端起碗拿起筷子的瞬间,他的整个世界就只有食物,吃饭干净利索、秩序井然,一看就是军人,军人嘛,使命在战场上,战斗随时打响,吃饭没有准点,兵贵神速,吃饭也要讲究时效。

我这边还没和老板寒暄完,冰块教官那已经把一碗面条干掉了,他哐当把碗放下,老板很有眼色的结束了关于面条制作的话题,招呼我慢慢吃,就转身回了柜台,把空间留给了我们两人。我暼了眼冰块教官,拿起筷子挑着面条吃着。其实按照时间来算,我刚刚结束了和黎百兆的饭局,也才过了一两个小时,但是我因为我对于西餐本身无感,再加上又碰到极品的安盈盈,只顾得在她面前装各种气质吸引两位男士的注意力,弄得倒也真是没吃什么实质性的食物。

我吃饭的姿势被训练的优雅异常,速度相对算快的,大阿哥评价我是骨子里透露出的饥饿相,无论姿势如何优美从容,但是频率依然迅速,我听大阿哥这样说完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您最落魄时候也没有乞讨为生,自然不明白这种饥饿感是多少训练也改变不了的。冰块教官放下碗后就一直盯着我吃饭,这样的做法很不礼貌,但是他似乎不以为意。我自然装的若无其事,鬼知道这个冰块教官今天在发什么神经,我才懒得多问呢。

一碗面条下肚,我满意的放下筷子,先从包包里面掏出镜子和口红,当着冰块教官的面补妆,他看着我拿着口红将整个嘴唇涂地满满的,衬着这样一抹恣意放肆的红唇,我微微一笑,抬眼看他:“好看吗?”冰块教官听我这样说话,微微眯眼,嘴唇抿的紧紧的,转头起身对老板喊结账,没有搭理我。我也没有再继续问他,就好像刚才一目根本不存在般,把口红装进包里,看他结完账跟着起身。走到门口,我忽然回身对老板喊了一句:“谢谢老板,真是好吃啊!”老板一看我这么说,更加开心,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开心,我也不禁笑眯了眼。

冰块教官看着我这个样子,微微一愣但没有说话。跟着他走到门口,抬眼望去巷子里没有等客的黄包车。也对,黄包车肯定不会来这种小胡同等客呢,真来了估计一天也赚不到一分钱。冰块教官侧头询问我的意思:“走走?”我听话的点点头,温顺的好像我从未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过,温顺的好像昨晚在车上,我暗藏诱惑的挑逗根本不曾出现。

我跟着冰块教官不紧不慢的走着,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这条小巷,灰色的墙体上一户户毗邻而居,窄小且密集。我想起几年前行乞的日子,那时候如果有人能给我一碗面条,给我一个这样的房子容身,那我一定会拜谢人家为再生父母。呵呵,可是现在呢?我除了感觉到自己和这巷子格格不入,也带着一点儿想忘记以前落魄日子的羞耻感。人啊,是不是都这样子,不是遗忘,而是想让自己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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