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联络不便,所以主要靠书信约定,故而江湖中人最是注重承诺。这位顾南安约定今日却没在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萧默也不得不担心起这位从未谋面的客人。
不过这些想法都是一瞬间,唐临甚至都未发觉,萧默就已经收敛情绪。二人闲谈两句,向来香酒楼走去。
……
日头落下,最后一点余晖也在天边逐渐隐没,夜晚如同无声的潮水涌上海岸,覆盖着整个静谧的景岚镇。
酒楼此时已经安安静静,不复白日里热闹的场景。客人们都已经转到后院房间里去歇息了,只留下账房先生还守在柜台后面,依旧扒拉着算盘。
唐临又问了问顾南安有没有来,再次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萧默还是有些担心。
酒楼后院。
厢房。
寻常客栈的房间,不过是一张床,一个洗漱用的脸盆木架,一张小桌子而已。而到了来香酒楼这种高档些的地方,房间则要奢华上许多了。
家具用得都是上好实木,刷着暗红色的漆,灯照之下,显得颇有光泽。墙根下两张床,中间隔着一个打得方正的小柜子。房间被屏风隔开的另一边,摆着一套和大堂内一样的飞鸟样式桌椅。对过的墙上还挂着字画,两侧摆着瓷瓶和盆栽,更烘托出一分雅致。
唐临舒展着筋骨,全然不理会这房间布置,大喇喇地直接坐在床榻之上,神情很是疲惫。
萧默则不慌不忙,也走到另一张床上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心经》,借着灯光读了起来。
“你还真刻苦。”唐临见了,笑道,“都下山了,还坚持读呢?”
萧默一脸认真地专注读书,回答道:“师尊的话,不能不听。说每日诵读一遍,那就要做到。”
唐临则是没什么认同感。在他看来,现在事情已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休息还来不及,哪里还有精神读书?
想到这里,唐临伸了个懒腰,靠在被褥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师弟就不累吗?”
萧默翻过一页,回答:“还好。”
“累的话就歇息吧,那本书你都背的烂熟了,不差这一天。”唐临说道。
萧默又翻过一页,回答:“那不行。”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唐临道。
说完,唐临表情有些怪异,坐起身向萧默说道:“师弟你发没发现一件事?”
萧默没有抬头,只是回应:“师兄说。”
唐临语气略有兴奋,说道:“我发现你性情多变啊!平日在山里,你就是现在这副样子,话也少,能用两个字对付就不说一整句。那怎么白天抓人的时候,你就完全不一样?”
萧默也愣住了,陷入思索之中。
在山中修行,平心、静气,除了师尊和师兄……最多再算上老陈,自己不和其他人打交道,自然不需要什么情绪,连话也很少说。
可是不知为何,赶上了这么一桩事,自己就很想分析得清清楚楚。而为此,自己话也变多了。
“我不喜交际,不是因为孤僻,而是没有必要。”萧默浅笑,淡淡道,“山中其他人,都是少年心思和莫名其妙的争强好胜,无聊得很。抓贼,至少算是正事。”
“你今天你做的很好!以后也该这样!”唐临则是喜上眉梢,说道,“原本我和师尊都担心你的性子会吃亏,现在看来,倒是我们多虑了,你聪明着呢!”
萧默偏了偏头,又轻轻一笑,说道:“只是山上不需要用这些脑筋罢了。”
“那也是本事!”唐临继续道,“毕竟是江湖上有绰号的飞贼,现在咱们师兄弟把他抓住了,师尊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萧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中也是颇为得意的。
这个飞贼叫刘三是吧。任你是两三年的惯偷又如何?房檐上的轻功好又如何?算算时辰,此时应该已经被押下监牢了。如果袁姑娘不饶你,再好生审问一番,你今晚都没有好觉能睡!
哼,不过一个毛贼,任你经验再老道,还不是没有逃出城去,被我和师兄抓到了?
等等!
出城?
萧默突然搁下手中的《一心经》。书本扔在桌上,扑起的风摇动着灯火,险些将其熄灭。萧默却全然不顾,凝重的表情再度爬上面容,似乎在思考什么巨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