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宁走近那块石碑,只见上面写着:天命唯一,得苦海花者释。
祝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向衣袖中摸去。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尘宁?”落乾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祝添的手颤抖一下,立即放了下去。
尘宁抬头看去,落乾手持斋均剑立在不远处,并未走近。
“如果我没记错,你把你的心给我了?”
“什么?”落乾诧异地问道,他此时已经失去了全部妖力,自然也无法发动妖言之力,但是听此一言,他蓦然感知到,尘宁的身上传来一股极其熟悉的妖力波动。
落乾还想追问,尘宁道:“鬼兵杀之不尽,再拖下去我们会力竭而亡,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破阵。石碑上写着‘天命唯一,得苦海花者释’,你怎么想?”
“‘释放’的‘释’?”
“没错。”
落乾低头沉思片刻,看了一眼尘宁身后的祝添,道:“想来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拿了那朵花的妖可以离开,其他的死在这里。”
“也对,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打一场吧,谁赢了谁拿走那花。我可以让你三招。”落乾道。
“无需让我,毕竟你已经把自己的心给了我。”
落乾一时语塞,斋均剑挽起一个利落的剑花斜指向地。
尘宁双手结印,空气中传来恐怖的妖力波动。
下一刻,两方同时发动攻击,强劲的妖力卷起飓风,将石碑旁的花吹拂的摇摆不定。
祝添看着两妖打斗,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那花,心中狂喜,慢慢挪动脚步往石碑走去,落乾和尘宁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祝添渐渐靠近了石碑,那朵花离他只有一臂距离,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拿到,他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回想起之前在那个破落的院子中,当那个黑衣的杀手将冰冷的匕首刺入他的身体,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倒下去时,一片淡金色的叶子突然从自己的衣服上落下,像是被风吹拂掉,又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驱使,那片叶子就那么轻飘飘地割破了黑衣杀手的喉咙。
他知道,当他第一眼看到落乾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这个全然陌生而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存在救了自己,让自己能从昏迷中再度醒来,能再次看见妖界的天空。
但是此刻,石碑上写着的短短的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想活着,并且,为了活着,他什么都愿意做,包括放弃尊严,放弃理智,放弃一切,他只是想要活着,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终于,祝添深吸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摘下了那朵花,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容易很多,那朵花就像是一朵普通的花,他轻轻用力,就摘了下来。
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一道悠长的如同寺庙中的晨钟敲击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所有黑烟、鬼兵俱都烟消云散,秦水城再度变回了原本一片废墟的样子,而祝添,他诧异地看着手中的花化作一条毒蛇沿着他的手臂盘旋而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狠狠咬在了他的脖颈上,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脸色青黑地倒了下去。
斋均剑停在离尘宁的咽喉寸许的地方,锐利的冰凌也静止在落乾的眉心。
“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尘宁问道。
“我只是觉得,既然我将心给了你,想来你是一个我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妖。”落乾静静地看着尘宁的眼睛,问道:“你呢?你不怕吗?”
“我没什么好怕的,即便你真的杀了我,就当是把命还给你了。”
落乾的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放下斋均剑,道:“说的有道理。”
尘宁也于同时收回术法,两妖望向祝添。
“那些最渴望的东西,反而总是无法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