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着,这件事交给掌柜的基本上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这会祥楼找人的本事我还是见识过的。
可谁成想,未到三日,府里就发生了变故。
当我一大早被叫到议事厅时,就看见议事厅内外围了大量的官兵,看这架势,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桂祥在外面花天酒地惹了事,慈禧终于看不下去,派人来抄她弟弟的家了。
可是当我迈进议事厅的门的那一刻,就瞅见主位上一左一右正坐着俩我从来没见过的人。
左边那位看不出岁数,一身黄色铠甲,身板崩得笔直,看样子应该是武人出身。他本来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见我进来刀子似的目光便自动黏在了我身上,令人不寒而栗。
而右边那位虽然看上去比左边的年长一些,身着文官朝服,头戴顶戴花翎,却面容紧张说话打颤,眼神还时不时地瞥一眼左边,好像极畏惧左边那人一样。
桂祥正坐在左边那人的下手位,态度恭恭敬敬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清朝的八旗建制我是知道一些的,所以这身穿黄色铠甲的人,应该是正黄旗或者是镶黄旗的。但是我却对顶戴花翎没什么研究,所以也看不出来右边这人的品阶如何,但以他与那旗人同坐主位上来看,俩人的品阶应该是差不多的。
但是为何右边这人会如此惧怕那旗人?是因为旗人比汉人要尊贵么?
早期的清朝时期,满人入关之后便与汉人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比如不允许汉人进内城居住,不允许汉人与满人通婚等等。但现在是光绪年间,满汉早就已经融为一家了,满中有汉,汉中有满,自从曾国藩带领湘军一举击溃太平天国运动那一刻起,皇帝逐渐提拔重用汉人,汉人位居高位者越来越多,昔日满人的优越感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如此严肃的情景,容不得我想那么多,再加上还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得我,令我浑身不舒服,所以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喜哥见过阿玛,呃,也见过两位大人。”
谁知我等了半天,迟迟等不到其中任何一个人先开口。我咬了咬嘴唇,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我的余光恰好瞥见前方不远处,静荣扶着静芳跪在地上,而静芳已经开始浑身发抖,整个身体都要挂在静荣身上,却不敢说话,只得咬着牙苦苦支撑。
我的眼神往下望去,发现静芳腿伤还未痊愈,经过此番折腾,桂祥竟然毫不留情地让她就这么跪着,她的这条腿,以后哪怕不会残疾,只怕也要留下病根。
“喜哥儿,阿玛今儿叫你来,是有事需要你作证!你可得好好回答两位大人的问话,不得有丝毫隐瞒!”桂祥拿出平时少有的严厉语气冲我道。
作证?
我眉头一皱,又磕了个头道,“是,阿玛,喜哥一定知无不言。”
桂祥突然换了副面孔,冲那位官服大人道,“刘大人,下官这三个女儿都已经到齐了,您看?”
刘大人被叫到时突然一愣,赶紧冲左边作了个揖道,“还是由都统大人您先来吧。”
原来竟是个都统,难怪这么牛气吼吼的。
我撇了撇嘴,目光突然和那都统的对了个正着,急忙低下头来。
“此事本都统不好做主。”半晌,那都统浑厚的声音传来,“既然是副都统的家事,还是由副都统亲自问吧。”
这副都统又是谁?
我偷偷抬起头来,发现那都统的目光终于不再死盯着我,而是看向了别处,我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瞳孔地震。
不会吧?
我那个废柴老爹竟然还是个副都统?
“不敢不敢,此事毕竟事关案子,还是刘大人问比较妥当。”桂祥一脸惊惧地将锅又甩给了刘大人。
只见那刘大人叹了口气,“正因为此案涉及到副都统,所以本官才为难得很呐……”说着又看向那都统道,“不知都统大人有何高见?”
我的目光从桂祥转向那个刘大人,又从刘大人转向那都统。
这仨人在干嘛?
打太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