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唔了声,视线始终未离手里捧着的《寿春趣谈》。这本书是与陶行之齐名的当世大儒钱北望所著。书中详述京城的美食美景。
裴锦瑶在大齐时读过。但那时更多的是对物是人非的感慨,现在的她身临其境,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真想尝尝鹤鸣楼的炒大虾、水煠肉啊。”裴锦瑶合上书,轻叹道。
翠巧眨巴眨巴眼,“姑娘不嫌虾子腥气了?”
想来以前的裴锦瑶不爱吃虾,所以翠巧才会有此一问。
“病了这些天,嘴里淡的一点味儿都没有。愚叟他老人家又把那炒大虾写的百好千好,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裴锦瑶暗自擦了把冷汗,把话圆了回来。
翠巧不疑有他,点点头,道:“那待会儿奴婢去给姑娘买来就是。用温碗儿盛着,到家还热乎呢。”
裴锦瑶眼睛一亮,又报了几样菜名,皆是书里写的,鹤鸣楼拿手的。
两人说说笑笑,车子到在范宅门前停下。
翠巧叫开了门,在前院书房读书的裴瑥,裴瑫迎了出来。
“风刮的跟刀子似得,你出门做什么?娘知道么?怎么不披狐裘?棉斗篷能顶什么事?”虽是埋怨,却又带着满满的宠爱。裴瑥抬手触上裴锦瑶的面颊,温温热热没有一丝凉意,他这才舒展眉头,又道:“你病才好,想出来走走也该挑个好天气。今儿下过雪又刮风,道路湿滑难行,万一有个闪失……”
裴瑫截住话头,道:“哥,你少说两句吧。三姐也是在家闷的狠了。”
裴锦瑶看看裴瑫再望望裴瑥,心里暖洋洋的。不论大房如何,起码父母兄弟是真心疼爱她的。
裴瑥嗯了声,柔声叮嘱裴锦瑶,“要是觉着不舒服就赶紧家去。你乖乖听话,上元节我带你去看焰火。”
“我也去,我也去!”裴瑫正是爱玩的年纪,一听有这好事脸上现出几分急色。
裴瑥笑道:“自然是要带上你的。”忽而话锋一转,“待大姐成了亲,就该给三妹妹相看了。我们三兄妹能一块儿出去玩的机会所剩无多,必得齐齐整整才行。”
闻言,裴瑫抿着嘴儿,可怜巴巴的盯着裴锦瑶难受的说不出话。
淡淡的伤感在空气中兀自涌动。
默了默,裴锦瑶沉声将尹氏想让裴瑥裴瑫附学的事说了。
裴瑥听后冷冷一笑,“他们无非是想用二房的银子撑尹家的脸面。三妹妹放心,我和五弟断不会遂了她的心就是。尹家上下目光短浅,只看虚名。范先生身负大才,他们那等俗人懂得什么。”
裴瑫两手背在身后,小脸凝肃,“我和二哥与那位何博士有过一面之缘。其人双目浑浊,笑容奇诡。想来,心不正。”
“五弟说的没错。”裴瑥道。
他俩年纪不大就能辨明好坏善恶实属不易。由此可知,范先生不仅教经史,也教识人。裴锦瑶不由得对范璞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