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你还让他去？天知道玛丽是不是还在校车抛锚的地方，她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该死，你能想象得到她一个人在外边待了一整晚？

“艾伦？”弗兰克轻声说道，他不知道艾伦在想些什么——艾伦平静的有些骇人。弗兰克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从容。

可艾伦在刚才那一刻的反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现在的艾伦看上去就像是在熟睡一般，他闭着眼，不说一句话。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开始慢慢变得感性起来。这种感性和年轻时的感性不同，老年人的感性会让他们更容易责怪自己。就像是弗兰克一样。

本来只是艾伦去接玛丽，可他偏偏粗心撞上了弗兰克。而年轻时，人们总会把问题像扔铅球一样抛得远远的。生怕这铅球落在自己脚边，好让别人认为自己和这铅球有什么牵连。

他们不想让别人询问:这是你的铅球？

艾伦没有去想弗兰克为什么没有听到自己的嘱咐。他只是一味按照自己的潜意识，把那些模糊的“幻灯片”强行重新播放一样。

在他看来，自己说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是弗兰克一时粗心大意，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艾伦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叮嘱弗兰克时，已经神智不清醒了。

是他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

不过弗兰克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是自己太执着于拨打医院的电话，才把艾伦的叮嘱错听成一种“呢喃”。

“艾伦，一定还有办法……”

“弗兰克，”艾伦仍然闭着眼，他冲弗兰克做了一个手势。“我想休息会儿。”

艾伦没有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冲弗兰克发脾气。他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自己不能做很久的梦。

他需要休息。虽然“在梦里休息”听上去有些奇怪，但艾伦有理由相信这样做会让自己醒过来，让一切恢复正常——因为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太他妈的巧合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儿的校车会突然抛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错失某个路标，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撞上一个人——这个人偏偏是弗兰克。

“好吧。”弗兰克清楚自己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了。如果一个人的情绪正处于一个极其不稳定的状态时，他也有可能不会让情绪瞬间释放出来。而是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通过一种超乎平常的冷静。

弗兰克认为艾伦此时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而他能做的，也许就是保持安静。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尽量不让凳子摩擦地板而发出声响——仿佛只要弗兰克弄出一点噪音，艾伦就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一样。

临走前，弗兰克想起来艾伦的手机还在自己这里。他把手机掏出来——手机的屏幕是黑着的，不管弗兰克怎么按手机键，屏幕都没有亮起来。

大概是没电了吧，弗兰克轻轻把手机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那个用来盛放鲜花的玻璃瓶空空的，这让弗兰克突然有一些伤感。

看来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探望你啊。弗兰克又在艾伦床边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