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求鲤打开微信,一个只有他和父母的群聊里,向来温柔舒顺的妈妈发了一长段消息。
她说:“怀胎十月,辛苦生产。不求你将来飞黄腾达,大富大贵,只求你在社会上平安喜乐一生。让我和你爸爸能抱一个大胖小孙子,这是我们私心最大的心愿。也许你觉得爸爸妈妈太自私了,为什么要强行改变你的想法?可你如今的选择,难道不也是想让我们强行改变自己的观念去顺从你吗?”
“你的选择,让我们没了指望,让我们被他人指指点点,让我和你爸在社会上低人一等……你是不是也很自私呢,这个社会对异类从没有宽容过。我们的想法请你务必思考,如果你还是坚持……”
“那么,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儿子!”
他摸着屏幕,反复翻看这几句话,心情复杂。
他们终究是不能理解。
随之,徐国生打过来便口气不容缓和的质问:“消息看到了吗?你妈从小惯着你,宠着你。你走了,她整晚的失眠!你要是还孝顺,就该和郁谨桃断绝关系!”
徐求鲤眉梢轻蹙,说:“爸,我会孝顺你们。但绝不是愚孝,我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你们的附属品。”他咬着薄唇又强调了一句,“我不会和他断绝来往的。”
“很好!家里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传来嘟嘟的忙音,父亲就已经挂断了!
说好的谈一谈,长辈却没有一丝包容的态度,就是用孝顺捆绑了他!这无疑是,要父母还是要桃子。
他对着那条消息发呆。
突然,腰间环上一双手臂,毛茸茸的脑袋抵在徐求鲤后背上,低声道:“别为难,我不想你为了我而为难。”
郁谨桃心思通透,什么都没问。
徐求鲤抚上他的手背,淡淡的嗓音低沉响起,说:“不为难,一点也不。”
父母不能失去,所爱也不行。
初阳落在两个少年人重叠的背影上,照得衬衫微微的暖着。
然而,佯装负气的出走的梁正嫣正耷拉着脑袋思考一个问题,自言自语说:“徐求鲤真的不会说出去么?”
她始终不确定,毕竟同性这事,就算传出去也没她这鬼天赋来的劲爆。梁正嫣突然有点后悔,觉得应该封口才行。
正思忖着,“叮铃”几声,一个来电。
“祝琛?”她的心蓦地紧了一下,平复呼吸才接起。
“正嫣,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谈一谈。”祝琛语气平淡,隐隐透着一丝疲惫。
她竟有些心疼,但所幸很快收住了。
见面约在一家老地方咖啡馆,是他们初识的那家!梁正嫣站在香樟树下,看着木头有点腐朽的招牌,嘴角苦涩。终于明白,物是人非太简单了。
祝琛早在等了。
她却分外局促,束手束脚在他面前坐下,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从那说起,语气便结巴起来。
“那……那个……有事吗?”她问。
心中暗道,呵,峰回路转。今天的自己和相亲第一天的徐求鲤多像啊。
祝琛揉揉眉心,神色困倦还顶着多半月以来的黑眼圈,解释说:“正嫣,我们正式分手吧。”
然后,他推过来一份包装精致的粉白色请柬。
“我要结婚了,和思纯。”
“孩子不是我的,她本来想打掉可医生说思纯子宫内壁太薄了,如果引产以后也许不会再怀孕。”
“她说,想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留下孩子是我先提出的。”
“正嫣,对不起。”
他始终低着头,面前那被咖啡被不知不觉加了6块方糖,怕是齁的喝不了了。
面对祝琛的解释,梁正嫣大脑一片空白,服务生端来甜点却打碎子在桌边,瓷盘碎裂的清脆声,如他们5年来朝夕相处的感情,一去不复回了。
服务生一个劲儿道歉,正嫣弯腰帮忙捡,嘴里含含糊糊说:“没关系,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