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有您的快递,是一封信。”
“念。”
面目平静,神色中仿佛明悟真理的老人轻饮一口茶水。这茶中有淡绿色的茶叶,味道是苦涩的,可这位老人嚼了嚼连同茶水一起咽到了肚子里。
茶道的意境博大精深,老人名为季墨,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他明悟,且看透。
“谢您不杀之恩。这只有六个字的信来的古怪,小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呈给老爷。”
那仆人同样面色平静,主仆二人像是苍茫混沌之中的并蒂莲,他们好像都明悟了……真理。
“无稽之谈,小儿把戏,扔了吧。”季墨对之并没有兴趣,他是明悟了真理的。
真理不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也不在强大的力量和权柄之中,更不在邪教骗人的谣传里。它在心里,在于一个人是否看透了万事万物之中蕴含的规则。
他明悟,所以对一切都是淡漠的。非是天性薄凉,或是确确实实明悟了真理。
那下人告退,季墨一口喝光了带着茶叶的茶水。他看着杯中的痕迹有所悟,或者是说……他有些动摇。
他突然想到有一个已死的宿敌说过:真理,并不是绝对的。
但涉及真理一词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有些时候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凡是涉及到哲学这个领域,每个人所领悟到的东西,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才是正确的。
他们固执,但不迂腐。
季墨在想:或许,我应该出去走走。就算他已经死了,也不妨去证明那个老家伙所说的是错的?
季墨满怀信心的走了出去,不久后,他听到有人在露台上高呼。
“真智慧在街上不停高呼,在广场上不断扬声,在热闹的街头呼叫,在城门口发言:你们缺乏经验的人情愿缺乏经验,好讥诮的人偏好讥诮,愚昧的人恨恶知识,要到几时呢?你们被我责备,就该回头,我的力量就向你们涌出,我的话语你们也能知晓。”
这很有趣,毕竟如此之大的口气太少见了。季墨有些恍惚,他好像在那大口气之人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季墨也是深信不疑的认为自己掌握的才是真理。但探究真理的途中总会走歪路,或许多年以后再看,当年所领悟的在今天来看完全是错误的。
季墨有些烦闷,他想到了未来。那么在不可知的未来,今天所领悟到的并且掌握的真理,那放在未来是不是也会被推翻?
在想到那已死宿敌的话,季墨的心情就更烦闷了。
那讲述自己真理的人仍然在沉声诉说,神色中的平静和淡然与季墨可谓是如出一辙。是啊,他们都明悟了真理,淡然和平静,不是很理所当然么?
季墨有些意动,手指磨砂间传来了一股好闻的木质清香。这令他的烦闷少了些许,但同时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那枚木戒指,象征了季墨没有明悟真理时的浑浑噩噩。那时的他,就像这露台之上的人所说的那样。
已知的过去中他是修为不弱受世人尊敬的大修,但那时是不快乐的,因为……没有明悟真理。
季墨停住了,对方所说的真理似乎有些道理。但大多和本身所明悟的有所冲突,就像光和暗,水与火,阴与阳,他们是对立的,也是无法相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