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竹长叹一声,扶起她来,轻轻道:“要不是你,这出戏怎么能演好?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晨露面有愧色:“可是,就算如此,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要是奴婢勒的时间再短一点儿,孟才饶伤痕就不会这么深了。”
孟惜竹淡淡回道:“既然要演戏就要演足。否则陛下如此精明,又怎会轻易相信我是真心求死?”
“只是可苦了孟才人你啊!”
孟惜竹转过身去,继续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目光深邃:“想不到今时今日,我竟然会用苦肉计这种手段,才能换来陛下的一点点怜惜。晨露,你我是不是很可悲啊?”
“孟才人不要多想,”晨露劝道,“其他宫的主子,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想尽办法博取陛下的宠爱?孟才人此计甚妙,应该高兴才对。况且,陛下还对孟才人加以晋封,足以证明孟才人在陛下心中非常重要不是吗?”
孟惜竹一听,又渐渐展颜:是啊,不管怎样,能够达到目的,巩固乃至提升地位,那才是头等大事。至于中间用了什么手段,光明也好,卑鄙也罢,又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那个坏事做尽,拖累娘家的表舅,死了反倒能成全我的好事,真是讽刺。”孟惜竹悠悠道,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顿了顿,她忽然收了表情,双眼微眯,幽幽道:“晨露,今日之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晨露被孟惜竹转瞬而来的阴寒之气吓得不轻,只觉得后颈阵阵发凉。
她当然明白孟惜竹的意思,连忙信誓旦旦答道:“除了孟才人和奴婢,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就好。”孟惜竹低低一笑,看得晨露浑身发毛。
“孟才人千万不要杀我啊,奴婢尽心尽力为孟才人办事,不想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地步啊!奴婢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宣扬出去,求孟才人饶了奴婢一命吧!”她跪在地上,紧紧攥着孟惜竹的衣摆苦苦哀求。
“我什么时候过要杀你了?”孟惜竹轻笑道,扶起晨露。
“孟才人……”晨露愣愣地看着她,一颗心仍然悬在嗓子眼上。
“你的嘴紧不紧难道我会不知道?实话,要想在宫里边找到一个知根知底,又肯全心全意为你办事的人并不容易。要是没了你,往后我不一定能找到比你更可靠的人。所以,你只要今后好好地做事,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孟惜竹这番话一出口,晨露这才安下心来。她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无力笑道:“请孟才人放心,奴婢一定为孟才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惜竹嫣然一笑:“这就对了,你我主仆一场也是缘分。明年你就够日子出宫,回乡跟你家人团聚了。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份厚礼,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去,找一户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多谢孟才人,多谢孟才人!”晨露感动得热泪盈眶,迭声道谢。
孟惜竹重新坐回了妆台前。铜镜里,映照出晨露忙碌的背影。孟惜竹凝神注视着她,心绪复杂,不禁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因为她知道,方才心头闪过的那几度杀机终究还是消逝了。
后宫的种种阴霾,都因为承平长公主七岁芳辰盛宴的到来而暂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