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夫人在边听得心惊,微微变了脸色,却不过一瞬,便是打迭起笑容道,“殿下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呢?景雩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儿的。”
宁王抿紧了唇,对着耿夫人,到底没有口出恶言,却是别过头去,不理睬。
耿夫人脸的笑容越发勉强,终至是挂不住了,抬手去扯朱景雩的衣袖,道,“景雩,你说话!快跟你父王说清楚,那都是误会,你们是亲父子,你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儿,你快说啊!”
朱景雩却是看也没有看耿夫人一眼,只是抬手,漠然地将她揪在自己袖口的手扯落下来。
“父王居然什么都知道,说到底,还是孩儿小看了父王……父王怨孩儿不肯将事情告诉您,可父王又何尝信任过孩儿?若非今日逃这一回,孩儿尚且不知,父王居然早就留好了后路。”
密道是他从荣公公处问出来的,不只一条,所以,他能找到躲在个废弃冷宫密室中的乾和帝等人,也能带着父王从太和殿逃出来。可安然脱身到此处,却全仗着宁王一早的安排,这些安排,宁王又何曾对他吐露过半句?
所谓父子,便是这般互相防备,互相埋怨,又有什么意思?
朱景雩薄唇一勾,冷诮地笑了。
然而那一句话落在耿夫人和宁王耳中,却恍若一记惊雷,这一句话,无疑是承认了宁王方才所说的那些事,果真是他所为。
耿夫人深受打击,脸最后一丝血色褪尽了不说,身形都不由得晃了两晃。
就是宁王,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可何尝不希望是自己多想了?若是朱景雩再抵赖一二,辩解一二,或许他会认为是自己误会了,想错了也说不定,可宁王怎么也没有想到,朱景雩居然承认了。
这么轻描淡写,却也这么直截了当。
“为什么?”宁王紫涨着面皮,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来。
“父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自然是为了皇位……父王不只我一个儿子,我偏还有个见不得光的身世,父王当真会将位子传给我吗?何况,还有夏长河和沈钺,强敌环伺,就算我不介入,父王也未必能够得偿所愿。与其如此,我倒还不如另辟蹊径。我救了乾和帝,帮了他,他已经没有子嗣,我这个大义灭亲的亲侄子可以成为他的子嗣,若想撇开夏长河和沈钺,让大名的基业传承下去,那么他只有我这一个选择。”
朱景雩的声音还是如流泉一般的好听,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残忍冷,不带半点儿温情。
耿夫人仰头望着他,眼里倏然便是盈了泪。
朱景雩却漠然着一张脸,没有往她瞥去一眼。
宁王险些咬碎了牙,气红了眼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跟着我逃出来?不在你那皇伯父跟前讨好卖乖?哄得他直接认了你做儿子,让你做了皇帝,岂不是更好?”
“父王也知道还有夏长河和沈钺在呢,瞧见沈钺居然跟着一起来,我就知道,我的打算怕是要落了空了。不跟着父王逃出来,难道还等在那儿,被抓,被沈钺算计?”
很多事确实都是他安排的,可见到沈钺那一瞬间,朱景雩就知道,他所有的盘算都落进了沈钺的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