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度吗?陈权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一路好像又长出了一些,快三寸了吧,哎,剃吧剃吧,等还俗了再留好了。
”禅师,我愿剃度,哎。“陈权叹了口气。
”法观,领着陈施主去剃度“。陈权话音刚落,灵佑便喊来一中年胖和尚。
“剃度”?那法观看着有些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唤你去便去,带陈施主剃度”。灵佑的语气渐严厉了些。
“哦,是,师傅,那陈施主请随我来吧“。法观这才反应过来,连招呼着陈权走了。
走出没多远,陈权便听见禅房内传来灵佑的大笑声,这??这老和尚有点,有点跳脱啊。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听说陈权要剃度,杜平和寺内众僧人都来凑热闹,气氛很热烈,大家都笑得很开心,至于为什么笑?大概是笑点低,没见过世面,陈权没好气的想着。
”陈大郎,你可决定好了?“看着陈权坐在一个蒲团上,后面的法观手里拿着一把铮亮的剃度来回比划着,杜平凑过来笑问道。
”定了定了,莫问了,再问我就反悔了”。随着陈权的话音,头上的头发也一缕缕的落下。
没一会,陈权就成了个光头,有点凉,前世也没理过这样的发型,还不大不适应,昏暗的铜镜中陈权看起来有些可笑,头顶像个剥了皮的鸡蛋,可脸上却还是一大把胡子,这是从李逵变成鲁智深了吗?
不知何时,人群中灵佑也站在那里,等陈权剃度完走了过来,递给了陈权一块深色的布。这让陈权有些疑惑,同时又觉得这布看着眼熟的很。
“你用这布缠头吧”。灵佑笑笑的说。
“缠头“??是啊,这布不就是这些和尚缠头的那种吗,陈权心里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哈哈,武老道,我度不了你,可我度的了你后辈“。看着陈权呆呆的拿着那块缠头布,灵佑突然大笑了起来,转身便离开了,寺内众僧愣了一下便也俱笑着离去。
我~~~
我这是被和尚骗了?
”昭度,可还有法探知天子情况”?李德裕在书房内来回的踱步,双手不停的搓着,在好友的面前,李德裕不再隐藏自己。
“文饶,我哪里还有办法,哎,这几日来,亦寻了些宗亲去探视,可根本见不到天子。哎,时局怎么变成如此了”。中书侍郎李回此时也是坐立不安。
“哎,是啊,我都差点忘了,昭度本就是宗室,我也询问了乂敬,原想着乂敬出自荥阳郑氏,或有些办法,可亦无所得。”李德裕终是不再走了,一下子就瘫坐了下来。
“文饶已失分寸了,荥阳郑氏?文饶亦自出赵郡李氏,而我,呵呵,大唐宗室又如何?此时我等除了等,等看这天变,再无他法了“。李回有些黯然的说。
李德裕的手在案上轻轻的瞧着,忽然一顿:”不成,昭度,这几年我等如何操持你亦知,大唐才刚有了些起色,怎容得那些个贼子作乱”?
“天子若是,若是救不了,那我等便要保皇子登大位”。李德裕似下了决心,斩钉截铁的说。
“怎么保?天子五子尚幼,俱在宫中,我等现今连承天门都过不去,况且神策左右中尉皆有异动,我等手中无兵,又能做什么?”李回并没有被李德裕的话给打动。
“去请郭太后便是,郭太后是为天子祖母,又是汾阳王郭太师之后,虽郭氏这些年日渐衰败,可郭家于军中尚有余威。昭度,一面是血亲的天子诸子,一面是十六王宅中无干系的宗王,郭太后又怎会不知如何抉择”?李德裕将自己的想法慢慢的说了出来。
“这,可郭太后深居内宫已二十余载,且一直不干政事,可能成事”?
“成败谁可预?但总不能这般束手枯等啊,或能成呢?
“也罢,那我再去寻些宗亲去觐见郭太后。“李回想了想,现在败局几定,博上一回或还有一线生机。
”昭度,切记莫走了消息,莫给那些贼子寻了由头害了天子”。李德裕想到和自己君臣相得的皇帝现在生死不知的困在宫里,心下便止不住的一阵悲伤。
十六王宅,原名十王宅,出了大明宫西南的延政门,一路南行,过了长乐坊就到了十六王宅,这里此时居住着大唐身份最为高贵的一群囚徒。
当然了,虽然不大自由,但是衣食用度自是不缺,若是无聊,还可去小儿坊斗鸡遛狗戏耍一番。
从玄宗起大唐李家的龙子龙孙们便在这里生活,繁衍,子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一代代的,这十六王宅也就被唤成了百孙坊。
现今的十六王宅,诸多前朝之皇子俱住于此,甚至还有遥远的顺宗朝,今天子祖父辈的老皇子在此。
而当今天子,以及上一位天子便也都是从这个宅院里走了出去,坐上了那个人间至高的位置。
没人知道下一个走出去的是谁?又是何时?
宅里的囚徒们抬头望着这天,乌云渐密,许有风雨。
快了么?快了呢!
马元贽想着刚刚和几位掌权内官的交谈,事情是不能再拖了,可如何做后续的抉择,大家意见各异争吵不休,谁都想着独占功劳。
哼,好在自己口袋里也有人选,只是还需再想想,莫要像那仇士良一般押错了注才好。
再等等,再看看,好在也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