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年天降水灾,众人无法,想到了天女娘娘,便于天女庙献三牲,开法会,出奇的是,此后,水灾很快就退了去,便是因水灾引起的鼠疫,也在最短时间内得到了缓解。
“自此天女庙香火更盛,亦有众多外地来客听此奇闻前来参拜上香,那亦是夕守镇最热闹的时期……”
织影拨弄着腰间的穗子,一语不发,蔺轩似是兴味正浓,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小金乌却是一把甩了揉得乱糟糟的穗子,凌厉的目光向席有为扫了过去。
“你说了这么一大篇,无非是想说这天女娘娘神像深有灵性,我们想问的,是来历,你不知道就不要废话,说变化,说你们这个夕守镇是怎么变得这般死气沉沉的!”
面对小金乌的无礼,席有为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织影沉默,蔺轩又听得津津有味,他压了压脸上的热意,讪笑道:“公子莫急,这就说到了。”
他灌了一大口变凉的茶水,这才续了下去:“两年前,镇里有几个孩子在天女庙附近嬉戏,适逢暴雨来临,就跑进天女庙躲避。
“第二日,孩子的长辈找到他们时,所有男童都没了气息,剩下的两个女童相互抱着缩在香案下,痴痴傻傻,自她们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各人方理出缘故。
“原来是孩子年纪小不懂事,看见天女娘娘神像美丽无匹,就攀爬上去抚摸,天女娘娘发怒,将他们神魂自身体里剥离,去做了座下童子。
“神灵至高无上,岂能随意冒犯?镇民信以为真,原以为此事告一段落,谁知从那以后,常有镇民失踪,几天后回到家中,无不是骨瘦如柴,两眼凹陷,如同被吸干了血肉一般,问其缘故,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织影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打断他,问:“七娘子的丈夫是怎么一回事?也是因此没了性命的吗?”
“姑娘说的是吴鸣吧?他就是第一个失踪的人,回到家里浑浑噩噩的,不到七天就没了。”
织影愕然:“不到七天?”
“是啊!那时豆子才满周岁,正是最粘人的时候,谁知连声阿爹都没来得及叫……七娘子的父母兄弟都劝她改嫁,但她执意不肯,在邻里亲朋的照顾下,独自一人把豆子拉扯到这么大。”
席有为眼里泛起了浓浓的怜悯之色,似乎感同身受。
小金乌以一种看傻瓜的目光看着他,直言不讳道:“你们不觉得那个天女娘娘有问题么?怎么还对她奉若神明,敬畏有加?”
“唉,怎么没有怀疑?在连续发生几次同样的事情之后,我就请了隔壁镇里享誉盛名的神婆来看……”
席有为顿了顿,抬首见三双眼睛俱是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自己其中一双还喷着两团呼之欲出的火焰,他咬牙道:神婆臂挽拂尘在天女庙转了一圈,被天降神雷劈死在当场,连骨头都劈得焦黑如炭!”
小金乌啐了一口:“活该!神婆,神个鬼!劈死她简直是便宜她了!”
“怎么不请那些得道高人?”这回却是沉默已久的蔺轩开口。
席有为连连苦笑:“那些得道高人都远居于仙山灵地,我等区区乡野之民哪里高攀得上?倒是有路过此地的游方道人被镇民请去做法,那些人无一不是与从前失踪的镇民一般下场,不过都是为了骗些银两罢了。”
“那些道人没死?”织影问得认真。
席有为点了点头:“被镇民赶出了夕守镇。”
“也就是说,除了起先那几个去天女庙避雨的男童和吴鸣,别的人都没有死?”
席有为再次点头。
这时一个妙龄少女带着两个女孩儿走了进来:“父亲,客房都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