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林大夫人猛地扭过头去,头上发簪上的玉坠拍打在她的额头上,不顾林月姚在这里,就瞪眼质问道:“那院子给了月姚妹妹住,等雨晴回来住那?”
“雨晴都出嫁几年了,一年才回来一两次,跟妹妹们挤一挤不就行了。”大老爷道。
“我不同意,雨晴才嫁了几年,家里就没了她的院子,她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以后只怕更少回来了。”说起已经嫁人的大女儿,林大夫人眼睛都湿润了,和大老爷争执的寸步不让。
林月姚看了一会,无奈的开口打断道:“大哥大嫂不用为我的事争吵,我是长辈,也不合适抢侄女的院子,就竹文居吧。”
当着妹妹的面和妻子争吵,大老爷有些尴尬。
林大夫人拿帕子沾了沾湿润的眼睛道:“这京城居大不易,府里住的紧巴巴的,实在是委屈妹妹了,我这就带妹妹过去。”说着就要起身。
林月姚推辞道:“不必麻烦大嫂,叫个小丫鬟带路就行了。”
等林月姚跟着婆子出了院子,大老爷就沉着脸对着屋内的丫鬟婆子道:“都出去!”这一声,把林大夫人吓了一大跳,丫鬟婆子也都一个激灵没反应过来。
“我叫你们出去!”林大老爷又沉声道。
众人不敢耽搁,都匆忙小跑出房间。
等屋里就剩下林大老爷,和林大夫人时,林大老爷一掌拍在梨花木的小几上,“啪”的一声,屋外的丫鬟婆子,被震的面面相窥,都噤若寒蝉。
林大夫人被这突来的一声,吓的眼皮子一跳,猜想因为刚才的争执惹的他不快了,道:“老爷,你何必为一点小事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小事?你一直以来对我的话阴奉阳违,处处糊弄我,十年前我就说把月姚接过来,你说孩子小,丫鬟婆子伺候不好,怕路上出什么闪失,还说你都安排好了,吃喝不缺,一个月给拨给他们二十两银子?我信了你,就不再多问。八年前我又说让你把人接过来,你对我说天气太热,暑气重不易上路,等天气凉爽了,再派人接,还说你已经派人会去看过了,小孩子过的很好,让我不要担心。”林大老爷瞪着眼睛看着林大夫人:“事实呢?你每个月只给了二两,也根本没派什么人去看?任由一个孩子被一个仆妇欺凌!怪不得我做梦都梦到老爷子生气的拿着鞭子来抽我,如果不是我派人去接,我此时还被你蒙在鼓里?”
“江玲玉,我亲妹妹的事上,你都敢如此糊弄,这么多年来,我真不敢想你有几句话是真的?”
林大夫人开始还是心虚的,听到后来就满心委屈,红着眼睛道:“我自从嫁到你们林家,就开始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我没一点怨言,还不得不叫比我还小两岁的王乔宁做婆婆,我也认了,后来林家卷进当今和三王的那场夺嫡之争,你父亲被先皇免了爵位,也罢了官,朝廷收回了赏赐的宅邸,我们不得不回到老家,路上你爹就病倒了,妯娌三个,是谁怀着孩子还要在床前伺候?你爹死后,你们个个消沉,事事不管,又是谁给你们操持?再后来当今登基,你被复用,你们兄弟三倒是好,一起进了京,把我们孤儿寡母丢在老宅,是谁一路提心吊胆的带着孩子妯娌进京,还差点遇到了土匪丢了性命。如今,为了一个后娘生的妹妹,你竟然说我欺瞒你?你还有没有良心?”说着说着眼泪直流。
林大老爷听着,也想起以前那段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心也软了起来,生活了几十年夫妻了,如何能没有感情,再仔细一想这几十年,府中被她打理的处处周到,井井有条,也就林月姚这件事上做的不妥当。
就缓和语气道:“不管怎么说,那是老爷子疼爱的闺女,他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她,我却没有做到,你让我百年后如何有脸面见老爷子?我这个做哥哥的养她一口吃的钱还是有的。算了,以前的我不再追究了,我只希望你这个做大嫂的,能有个做大嫂的样子,不要总是为难一个孩子,还有那个刘婆子,该罚的罚了。”
林大夫人听到这话也就见好就收,擦了眼泪说道:“知道了,她也说是一时疏忽,我罚了她两个月的月钱。”
林大老爷看了林大夫人一眼,没再说什么。
林月姚带着春香等人跟着一个婆子过了抄手游廊向西边走去,过了一个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到了一个小花园,门口种着成簇的红色朱槿,再往前走拐上一条向北的青砖小路,路两边种着一些低矮的灌木植物,顺着小路一直向北走,中间经过个小池塘,又向东去,一直到了偏僻的东北角,看到了一片幽密的竹林,有一条石板路一直通向竹林里面。
竹林里面用青砖砌成的小院子,里面坐落着一个精致的两层小阁楼,飞檐翘角,红砖青瓦,只是墙壁斑驳,似乎年代颇久。
此地环境幽静清净,林月姚还是颇为满意。
让林府的丫鬟和粗使婆子把行李搬进了屋。
那带路的婆子对林月姚道:“夫人见姑小姐带的人都是贴身伺候的姑娘,就分了两个小丫鬟,给您打扫擦抹干点粗活。”说完对着两个搬完东西的小丫鬟招手,对林月姚道:“一个叫白慈,一个叫青芝,都是刚招进府没多久。”
又对两个小丫鬟道:“还不来拜见姑小姐,以后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伺候。”
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忙跑过来跪下给林月姚磕头拜见。
春香送走了婆子,就派遣小丫头开始干活,屋子基本已经打扫过了,只不过比较不精心,又带人去院子一口井里打了水,又擦抹了一遍,等粗略的收拾停当,已经快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