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长途奔波,又是钻山洞,又是跨长城,最后还在沙漠中的高架桥上穿行,最终还是在下午时分到达了石嘴山火车站。
我们拎着行李包下了车,我拉着弟弟的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眼前也是一个小城镇,一堆堆二三层小楼纷纷散布着在远处矗立,路面上也有车,大的、小的都有,就是没能那样如梭般的穿行,可以看出其繁华程度简直和鞍山没法比。
我带着来自大城市的挑剔的眼光审视着这里的一切,然而我却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
这里灰突突的感觉正如我灰突突混沌的内心,期待着有人分类、整理、凝炼、整顿,升清降浊,完成从无到有再到精品的转变,化影成蝶。
是的,这里给你完成转变的机会,让你充分参与,充分的做好你自己。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经过了你的努力,一切,你完全可以努力地做到!
哪像我刚刚走出的那个大城市,已经完成了某种转变,充满了固定的序列和无处不在的排斥和尔虞我诈。
我们在宁夏的家就在宁夏钢铁厂的家属区北八栋,从石嘴山市乘车向东20多里快到黄河边的时候就到了我们的家,钢厂位于黄河的西岸,而我们家就在钢厂的西墙与北墙的夹角处。
回到了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却突然间有了一种是是而非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一切又与记忆中有了某些的不同了,具体是哪里有了变化,却暂时还不得而知。
我们在老姨的互送下总算安全的到了家。看到了眼前漆黑的大铁门,我却有种近乡情更怯的忐忑,不敢贸贸然迈进去。心中既想看到熟悉的一切又有些害怕见到,酸酸的感觉,嗓子眼像堵住了一团棉花一样,哽住了。
我此时没有一如我往常到达一个新地方的那样兴奋得连说带跳、欢欣雀跃,而是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往院子里走,边走边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呼唤着头脑中某个被我关了三年禁闭的印象出来与之相吻合、相印证,建立着从昨到今的联系,形成自己独有的时间线、历史感,让自己完成从昨天到今天的契合和转变。
大门依旧,只是有些旧了,不再那么黑,又好像有些矮了;
院子依旧,怎么突然间觉得变小了?不再感到从前的宽阔?院墙也矮了?难道是因为我长高了、长大了?
地震房依旧,里面放着的自行车呢?门窗怎么也变淡了颜色?东西怎么又多了?
我们居住的窑洞房也依旧,只是门上贴着的对联和福字都哪儿去了?
还有,院中的地窖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窖洞口感觉变小了,我再也不怕掉到里面了!
我认认真真的过滤着这里的一切,梳理着来自记忆的信息,我承认我真真实实的在这里生活过,这里有我真实生活过的印记:我哭过、闹过、笑过也撒娇过,更多的是被爱过。
进了门,家里没人,爸爸不知道我们今天回家,可能是在工厂加班,也可能去朋友家里做客了,否则他早就下班在家了。
家里的格局没有变,厨房没有变,爸爸的暗室也还在,但面上摆着的有些东西却变了:这个挂在墙上的小包包是谁的?炕上那堆新积木是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