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在钢厂的家属院长大了,和这趟窑洞房里的孩子们也日渐的熟悉了起来,交往也增多了,不再只和修叔家的修蛋子来往了,还有东边那家老侯家的孩子们。
老侯家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最小,比妹妹大点儿,仗着她有两个哥哥经常欺负我妹妹。
我后来上学了以后就不太管家里的事儿了,也不太懂得怎么管,尤其是得知妹妹挨了欺负以后,我都不如弟弟有办法。所以后来都是弟弟出面维护着妹妹跟他们家干架的。
小孩子们之间也往往是不打不相识的,在争执中学会了拒绝、反抗、出击,并掌握出击的时机、力度和方法。可以说,人就是在争斗中不断成长起来的,这和我的和平安世论是相反的。
这一点弟弟就比我强了许多,我在他这个该打架的年龄由于没有了适当的庇护而放弃了对自身正当权益的维护,所以,我永远是懦弱的,不堪一击的,容易妥协的。
弟弟对与他平级的人可以说不惧,但对来自他们的家长的偏袒和欺负就有些无奈了。别忘了,弟弟可是亲身受到过叔叔的欺负的,无缘无故的给了他一脚,至今还没有讨个说法呢!
这一脚的后遗症也如我一样,就是弟弟也深感了安全感的缺失。所以,弟弟对强权也选择了妥协。但我觉得,这种妥协有时也是明智的选择呢。
再说说那年冬天吧!
那年冬天下了特别大的雪,我们这趟房里的孩子们都跑出来堆雪人了,我们自动分成了两伙,在我们门前到钢厂之间的大空场上扫雪、握雪、滚雪球,堆起了雪人。
我们起初用手握了一个小雪团,然后我们不停地往上面加雪拍实,当雪团有了人头那么大的时候,我们就学着侯家孩子的样子将它放到雪地上推着它滚动起来。
随着雪团的滚动,小雪团越来越大,变成了个大雪球,大雪球也越来越大。
侯家孩子们推着一个,我们和修蛋一伙推着另一个。
我和弟弟们推着越来越大的雪球在满地银白的厚雪上滚动着,当它达到半人高的时候,我们终于推不动身前的大雪球了。
我们就此放弃了让雪球继续变大的想法,知道我们也尽力了。回头看到侯家的雪球已经有一人多高了,他们也已经滚不动了,用手扶着雪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想,我们的雪人肯定是比不过人家的了,比不过就比不过吧,谁让我们这些人没有力气呢?没想到堆个雪人也能比出个实力来。
我又想,再比不过,我们的雪人也是一个出色的雪人。
我们将我们半米的雪球推到了我们认为合适的地方,我们又去做了一个雪人脑袋。这个雪人的脑袋不用太大,我们很快就完成了。
我们将雪人脑袋小心翼翼地抬到了雪人的肚子上,将两个雪球稳稳地摞了起来。
我们又找来了两个石头做了它的眼睛,找来了一个辣椒当鼻子,把扫帚插在了雪人的肚子上,做了胳膊和手。
我们正得意的望着自己的作品高兴,就见侯家也完成了他们的整个雪人的制作。
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那个直径有一米的雪人肚子里继续挖着洞。
他们真的挖空了雪人的肚子,雪人居然还没有倒塌,然后他们在雪人的肚子里面垫上了草垫子,三个人都坐到了里面。
我们惊呆了,居然还有这种神操作?
我们也开始在我们这个半米大的雪人肚子里挖洞。
我们挖着挖着,感觉很新奇,又万分小心,生怕雪人经受不住我们的暴力从上面坍塌下来。
我们的雪人居然也没有坍塌,我们也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三个孩子都坐了进去,里面就像一个圆形的小房子,封闭了对外的空间,自成体系。
我们坐在里面往外望去,居然感觉很不错,仿佛为我们能盖出一个雪房子而骄傲。
这是一个创意的雪人,也是一个令我一直难以忘怀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