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徒儿有何事不明,尽管问来便是。”李树文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留那么一撮胡须,好在这种时候让他有东西捻。
“师傅,徒儿想问,什么是侠?”
“侠,侠,侠。”李树文听闻李涛所问,不由得在口中重复了三遍侠字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好似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这一闭眼,就是一个时辰,直到李涛第六次怀疑李树文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李树文的双眼睁开了。
“侠,为师也给你说不清楚,还是给你讲个故事,你自己分辨吧。”李树文端起奴仆更换的第七碗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继续说,“话说,有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客,他偶然路过一个地方,发现这里有一家富商特别有钱,于是他深夜入院,杀了别人全家,然后将府中银两全部撒给了穷人,大家都称赞他劫富济贫。这可是侠?”
“这,这自然算是侠。”虽然听得那名大侠夜入别人府中,杀得人头滚滚,让李涛这个现代人感觉有些不适,但劫富济贫,确实是侠客的行为没错啊。
“那要是为师告诉你,他只是发现别人家有钱,也没去想这钱是怎么来的,就主观的认为这是欺压百姓,搜刮而来的呐。”李树文面露嘲讽之色,一句一句的说道。
“没有经过调查,就随意杀人,难道他不怕误伤么!这如何能算得上是侠客行为!这就是一个强盗!”李涛听的那人原来是随意出手,杀人夺财,顿时心中火气升腾,朗声对着李树文说道。
“要是我再告诉你,他将钱财如同施舍一般,随手撒给他眼中的穷人,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自认为潇洒万分,你还认为他是侠么?”
李涛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了那个一个形象,一个只觉得自己很潇洒,杀人散财,借着劫富济贫的名头,为祸完一方之后,又继续奔赴到下一个地方继续他所谓的“劫富济贫”的丑恶形象。
“徒儿认为此人所为完全就是一个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卑劣强盗罢了!”李涛心中火气越发的茂盛,似乎都快要冲冠而起了。
“徒儿,你认为,那富商死了之后,那些农户又当如何?”李树文看见他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
毕竟李涛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平时没怎么外出过,但是李树文这一句话,他瞬间就明白了。
李府上下仅奴仆就有上千人,族人家丁加上,更是不得了,而依附在李家这个商业帝国生活的各行各业,其从业人员之多,那简直是多的数都数不清。
所以他此时在心里,又不由得想到了那些原本依靠这家富商生存的农户,他们就靠他撒的那几钱银子如何能活,待的那些因为没了富商的存在的土地,被国家收回去之后,不过半年,那些农户便会断了生计,到时候又是一出人间悲剧。
那些农户可能会流年失所,可能卖儿卖女,也可能被下一个地主更加狠厉地压迫,那人却一点都不想,只顾自己痛快。
“这当然算不得侠,不仅算不得侠,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鼠目寸光的卑劣小人。”李涛咬着牙说道,这个故事里面所谓的那个侠客实在是太可恶了,没有考虑,没有经过调查,就出手了,还说劫富济贫,不过就是一个粉饰自己行为强盗罢了。
“呵呵呵。”李树文嘴里怪笑两声,“可是呐,那人依然被江湖上的人称为侠客,你可知道为何?”
“徒儿不知。”李涛躬身说道,心中大惑。
“因为呀,江湖是个看过程的地方,他们才不管你杀了多少人,只要你杀得富人,他们就拍手叫好,你用劫掠所得去接济穷人,他们也拍手叫好。”
“这江湖,怎的如此荒缪。”李涛被这几句话震撼得瞠目结舌,想起自己之前爱不释手的各种杀富济贫的故事,其中真相竟是如此卑劣下做,顿时感觉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心,如果不是李树文还在的话,他已经去把一旁的那堆他曾经爱若珍宝的江湖轶事全部烧掉了。
“这所谓的江湖,就是这么荒缪。”李树文似乎也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端住茶碗的那两根手指,将托住茶碗的那个小碟子捏的嘎吱作响。
就在李涛准备给李树文更换杯子的时候,李树文放下了端着的茶碗,又说话了。
“徒儿别急,这故事还没完呐,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后面怎么了么?”
李涛看着盖碗茶碟子上清晰的两个指印,向李树文摇了摇头,说道:“徒儿不想再听这个卑劣小人的事了。”
“哈哈哈,你听我讲完,你一定会喜欢的。”李树文似乎对着小碟子发了火后,心情都好了很多,此时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哦?那还请师傅告诉我,他后来如何了。”李涛听着李树文的语气,知道那人下场一定不好,顿时好奇心大起。
李树文嘴角微微弯起,继续对着李涛说道。